馮素雲在門口看見了,也嚇了一大跳,說:“蕭蕭,油燒燃了不能潑水,不然把油潑出來,帶著火星飛滿屋,廚房裏別的東西都會引燃。”
杜雲峰回頭看見封蕭蕭渾身發抖,臉色發白,臉上滿是驚恐,兩腿發軟站立不住,大為心疼,過去扶住她說:“沒事了,出去坐坐吧,我來弄飯。”
在杜雲峰的攙扶下,封蕭蕭慢慢走了出來。
洛東宇跑過來問:“媽媽,飯好了嗎?”
杜雲峰說:“你媽已經嚇癱了,快站不起來了,還沒有弄飯,我一會兒去弄。”
“媽媽怎麼了?”洛東宇拉著封蕭蕭的手問:“您病了嗎?”
封蕭蕭想說話,但說不出話來。
這個可憐的女人,她第一次在廚房經曆這種事,現在都還回不過神,隻覺得眼前一片紅,全是那一鍋油燃起的熊熊大火。
杜雲峰把她扶到沙發上坐下,說:“你媽媽沒有病,她炒菜的時候鍋裏的油燃了,她嚇壞了。”
“哦。”洛東宇爬到封蕭蕭身上,摟著她的脖子說:“媽媽,別怕,我保護你。”
杜雲峰拍拍封蕭蕭的肩膀,說:“你坐下休息,我去弄飯。”
他進去了,封蕭蕭抱著孩子,突然哭了起來。
她讀了那麼多的書,知道水能滅火,也知道應該先切斷火源,還知道應該隔絕空氣,可事到臨頭,她什麼也想不起來,就知道本能地接水滅火。
她不敢想像,如果不是杜雲峰在這裏,她那一瓢水倒下去,會引發怎樣嚴重的後果!
也許會引發火災,如果把人家的房子燒了,她拿什麼來陪?
再嚴重一點,還可能燒傷他們一家三口……
越想越後怕,她抱著孩子哭得泣不成聲。
馮素雲安慰她:“沒事了,蕭蕭,有小杜在,他不會讓我們出事。”
這話讓封蕭蕭更傷心,她覺得自己實在太沒用了,活了二十多歲,連菜都炒不好,還差點把廚房燒個精光,如果以後馮素雲過世了,她一個人帶著孩子怎麼生活?
杜雲峰弄好了飯菜,看見封蕭蕭還在傷心,說:“蕭蕭,沒事了,油燒燃了不嚴重的,如果以後發生這種事,記得關火,蓋蓋子,端離熱灶就沒事了。”
他又自責地說:“今天這事要怪我,如果我不在那時候來,你不出來跟我說話,一直守在廚房裏,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馮素雲也勸她,封蕭蕭好不容易才止住傷心。
吃了晚飯,杜雲峰見封蕭蕭的情緒還很低落,說:“蕭蕭,我們出去走走吧,我有話跟你說。”
封蕭蕭原本沒有興致跟他出去,但又覺得他幫了自己大忙,可以算得上是救命恩人了,如果拒絕他這麼簡單的要求,實在不近人情。
馮素雲也勸她:“蕭蕭,你跟小杜去走走,散散心,東宇瞌睡來了,我會哄他睡。”
洛東宇也這會兒也蠻懂事地說:“媽媽,您去玩吧,我不吵奶奶,瞌睡來了自己睡。”
封蕭蕭隻好說:“那我換件衣服。”
她換了衣服出來,看見馮素雲跟杜雲峰在低聲說什麼,兩個人都神神秘秘的,一見她出來,馮素雲馬上起身說:“你們去吧,好好玩,我會照顧東宇睡覺。”
封蕭蕭於是跟杜雲峰出去了。
出了巷子,杜雲峰把她帶到車邊,打開車門說:“上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封蕭蕭問:“到哪?”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封蕭蕭上了車,杜雲峰發動車子開了出去。
坐在車裏的周菲菲也發動車子,悄悄跟在了他們後麵。
封蕭蕭坐在杜雲峰的車上,一直沉默寡言,她的眼睛看著車窗外,卻什麼也沒有看進去。
她的腦海裏亂糟糟的,總想著油鍋裏燃起的火,然後想像那火燃起來後,家裏被燒得化為灰燼一無所有的樣子。
又想著他們一家三口中都被燒傷甚至燒死了,想像他們全身烏黑,辨不出本來麵目。
如果她被燒死了,有沒有人來看她,有沒有人安埋她?
每年的清明,有沒有人到她的墓前為她獻上一束花,跟她喃喃說上幾句話?
她很自然地就想到了洛家俊,想著她如果真的發生了不幸,他會來找她的屍體,會埋了她,清明節他會捧著花來看她吧?
他會不會抱著她的屍體痛哭?
埋她的時候,他會不會哭得昏厥?
清明來看她的時候,他會不會陪著她說很久的話,慢慢回憶他們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