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推開對方的俊臉，壓低聲音道：“沒什麼，做夢夢到死了隻長耳獸。”
“喜歡長耳獸？”蟒九往前挪了挪，也同樣壓低了聲音詢問。
張曙光被他的鼻息中的涼意噴了滿臉，喉結滑動兩下，有點兒緊張的說道：“你往後點，太近了！”
蟒九道：“沒地方，他們幾個全都跑進來睡覺了。”他示意張曙光看自己身後。
張曙光撐起身體往他身後看了一眼，嘴角抽了抽。
還真是，一個挨一個的呼呼大睡，巨熊族那幾個年輕後生居然還呼哈呼哈的打著小呼嚕。
“問你呢，是喜歡長耳獸嗎？”蟒九伸手把他拉下躺好，又問了遍。
張曙光啊了聲，“我喜歡吃行嗎？”
蟒九輕笑，在他下巴上輕輕捏了下，“天亮了我去給你抓。”
張曙光被他微涼的指尖冰了下，微微眯起了眼，卻很舒服。
洞裏本來溫度就不低，又聚了這麼多人，溫度更高了些。
他剛才專心想事情沒發現，這會兒才感覺到身上黏糊糊的，顯然是熱出了汗。
沒忍住往前蹭了蹭，貼著蟒九胳膊，這人身上是真涼。
他伸手在蟒九胳膊上摸摸，突然好奇的問道：“你夏天會不會覺得熱？”
“會。”蟒九感覺到了他身上傳來的熱氣，伸手在他脖子上摸了下，微微蹙眉，“你出汗了。”
“我知道。”張曙光歎氣，坐起身把身上的皮坎肩脫了放旁邊，手對著自己扇了兩下風，“總覺得今天比昨天熱。”
“要下雨了。”蟒九說道，眼睛在他身上掃了一圈。
張曙光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可不是麼，這種悶熱就是下雨前的感覺。
“會是大雨嗎？”
蟒九搖搖頭，坐起身，“出去走走？”
張曙光也意識到他們兩個聊天會幹擾其他人睡覺，反正現在熱得睡不著，不如出去溜達溜達，他把剛才脫掉的皮坎肩又穿上，然後借著蟒九伸過來的手站起身。
兩人離開山洞去了旁邊的熱岩洞，張曙光站在洞口差點兒被裏邊的熱氣熏暈過去。
“怎麼這麼熱？”
“嗯，下雨洞裏溫度就會高。”蟒九拉了他一把，“不知道為什麼。”
張曙光想了想，覺得這跟汗蒸房差不多，冷雨遇上熱石頭，蒸騰出來的水蒸氣可不就是熱的。
“下山吧，我想看看哪裏合適挖石頭。”
蟒九點頭，拉住他的手往山下走。
兩人沒拿火把，隻趁著朦朧的月色，張曙光不經意抬頭，發現蟒九的眼睛居然成了獸瞳。
金色的瞳仁中，有一條黑色的豎線。
他驚訝得忘了邁步，帶得蟒九也停下腳步低頭看他，“怎麼不走了？”
張曙光盯著他的眼睛，驚訝的半張著嘴，“你，你眼睛……變色了。”
蟒九微微彎腰，湊近讓他看清楚，“獸瞳。”
張曙光其實有點兒怕，主要是這雙眼睛跟那條巨蟒的眼睛真的完全一樣，讓他忍不住就有點兒腦補過度。
蟒九見他不說話，又往前湊了湊。
張曙光：“……”兄弟你不覺得你湊得有點兒近嗎？！！
“我看見了，你，你站好。”他連連咽口水，心理壓力有點兒大！
蟒九笑了聲，直起腰，“我也是最近才發現的。”
“發現什麼？”張曙光愣了下，“才變成獸瞳的？”
“嗯，晚上沒有火光的時候，會變成獸瞳。”蟒九指了指自己的雙眼，“應該是這次蛻皮以後變得。”
張曙光再一次發出了靈魂問題，“你確定自己是條蟒蛇？”
“不然呢？”蟒九反問。
張曙光攤手，“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不像其他巨蟒族，獸形大了很多不說，你身體也發生了別的變化，你問問其他巨蟒族的人，他們會在人形出現獸瞳？”
蟒九搖頭，他發現自己在晚上出現了獸瞳後還特意去找了蟒二，把蟒二也嚇了一跳，但是兄弟兩個也沒研究出來是為什麼。
張曙光歎氣，問道：“有沒有哪不舒服？”
“沒有，”蟒九道：“看得更遠，更清楚。”
張曙光磨牙，沒忍住抬手拍了他胳膊一下，“炫耀什麼！就你有千裏眼！”
蟒九笑了聲，又彎腰湊近他，“怕嗎？”
張曙光盯著他的眼睛看了會兒，撇撇嘴道：“還行，看久了好像沒太怕，你下次要變蛇的時候先說聲，給我個準備時間。”想到之前自己腿軟的樣子，他氣呼呼瞪了眼對方，“我昨天差點兒坐地上！”
蟒九心情好像格外的好，展臂搭在他肩膀上，應了聲，“知道了。”
張曙光沒推開他，隻斜了他一眼。
兩人走到山下，張曙光借著月光仰頭看，伸手摸了摸山壁，“不能直接從山下挖石頭。”
“嗯，你說。”
張曙光道：“這山還挺高了，明天上山頂看看，要是可以，從上邊取石頭往下送，安全些，咱們沒有任何護具，如果直接從山下挖石頭，容易出事。”
蟒九點頭，“行。”
反正這次他們都聽張曙光的，從哪挖他說了算。
張曙光笑眯眯的問道：“那我要是說錯了呢？”
“說錯了也沒事，這麼大一座山，塌有塌的挖法。”蟒九無所謂道。
張曙光噗嗤笑了聲，“你這樣會慣壞我的。”他發現，蟒九真的是對他說的話完全認同，不是好的就是行，要麼就是聽你的。
被一個人認可，真的是特別爽。
“從山上挖石頭也能稍微保證些神秘感，山在這裏沒被挖過石頭，說明其他部落的人並不清楚石頭可以用來鋪地，其實我還想用這個石頭圍個洗澡的小池子。”他道：“能不能滿足我的要求？”
蟒九點點頭，“你打算在哪挖池子？”
“後山唄，”張曙光也沒別的好地方，後山離的近，而且水源也豐富，“等把鹽田鋪完了開始曬海水，咱倆再過來搬一趟石頭。”
“不用，讓他們一起搬回去。”蟒九攬著他的肩膀往回走，“你為部落解決了難題，讓他們搬幾塊石頭累不死。”
張曙光挑了下眉，“可以？”
蟒九頷首，“讓他們幫你把池子搭了都沒問題。”
張曙光笑彎了眼，“那我就不客氣了，最好能把小溪流那邊的水挖出一條來，等我回去看看把池子挖在哪合適。”一想到自己馬上就可以天天洗澡，不需要衝涼水，有溫熱的水來泡，他就開心。
蟒九看到笑的小酒窩都出來了，忍住了去戳的衝動。
這人今天大半天的心情都不太好，這會兒總算是有了笑模樣。
張曙光打了個哈氣，歪頭道：“睡覺吧，困了。”
“這山坡度大，你明天在下邊待著，別上去，我帶人上去找了位置挖石頭。”蟒九拉著他的手往山上走，示意他抬頭往雲層上看。
張曙光站在石子小路上，抬頭。
月光透過薄雲穿透而下，正片石山被照得像披了一層銀色白紗，而隱隱約約能看到，山頂被隱在了薄雲淡霧中，看不太真切。
“這麼高？”
蟒九並沒有看山，而是再看他。
張曙光並不知道，他這會兒在月光的映襯下，同樣散著銀光。
蟒九一時被他臉上那層淡淡的光芒吸引，沒忍住，抬手在他臉上抹了一把。
滑溜溜。
“嗯？”張曙光看他，在他摸了一下的地方用手蹭了蹭，“我臉上有東西？”
蟒九輕笑了聲，張曙光眨巴眨巴眼睛，抬手在他梆硬的胸肌上戳了下，“你今天心情很好？笑了好多次。”還有句話他沒說，笑得還挺招人喜歡。
“你不是說我應該多笑。”蟒九握住他的手，兩人到了山洞前。
張曙光點頭，“是應該多笑，看著年輕很多。”
他忍不住腹誹，明明長了一張混血帥臉，結果非得麵癱，再配上那一身鬼神莫近的氣勢，嘖嘖嘖，倒也不得不說，挺吸引人。
屈起食指在鼻子下蹭了蹭，鬆開與蟒九拉著的手，“明天你們上山挖石頭的時候，注意些，最好能把石頭切成大小一樣表麵平整的，這樣搬回去就不用再處理了。”
蟒九點點頭，他們變成獸形以後想把石頭挖成特定形狀還是挺容易的。
“需要多少？”
張曙光撓撓下巴，想了想道：“多點兒吧，最好一次都弄回去，如果頻繁的往返總覺得會被其他部落盯上，”他笑了聲，“我還想著先存點兒鹽把肉醃出來呢。”
蟒九點頭：“行，等睡醒我帶他們上山。”
張曙光：“也不用那麼著急，我把早飯做了你們吃完再上去，總不能餓著肚子幹活。”
蟒九想說獸人們已經吃飽就不用每頓都吃，但是看到他那麼認真的樣子，拒絕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索性點了頭，“好，做些肉湯就行。”
張曙光笑著應道：“我也想著用山藥地瓜熬些肉湯配個烤土豆，早上起來還是有些涼的，吃了熱乎身上也舒服，幹活更有力氣！”
蟒九這一晚上，嘴角的弧度就沒落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