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這是…不應該是這樣！”中島敦伸手捂住自己的雙眼，想要拒絕眼前的現實，卻感受到了手掌上粘膩的溫熱鮮血。
眾多皮靴踩踏地板的聲音逐漸接近，銳化的聽覺能夠分辨得出，那些是這艘天空船上的守衛。
“怪物！！”人們驚恐的聲音向中島敦發出，同時響起的是擊發子彈後的槍聲。
快點逃走！快點逃走，隻要不是這裏，去哪裏都好！
恐懼和絕望與口腔中的鮮血變得密不可分，然而子彈先一步打中的，卻不是吞噬血肉的他這匹惡獸，而是倒在地麵上、已經奄奄一息的狂犬。
使用[羅生門]來防禦子彈不需要什麼力氣，隻要想就可以做到，和狂犬對戰過的中島敦能夠清楚的明白，這個異能力、這個異能者有多麼強大、多麼難纏。
但是芥川卻放棄了，放棄了活著這個選項。
沒有什麼工夫去思考，身體先一步的動了起來，沾滿對方鮮血的白虎化的手臂，重新抱起了不斷流失著鮮血的異能力者，隻不過這次，是以小心翼翼的力道。
背後中了幾發子彈？三發還是五發？這種事已經無所謂了。
盡可能的將狂犬的身體遮擋在自己的懷中，子彈擦著耳朵發出突破音速的穿透聲，中島敦隻感覺懷中的身體瘦得驚人的同時，輕得不可思議。
‘這樣下去不行，這樣下去沒辦法擺脫這些追兵！’
沾血的雙腳不再以地麵作為行進的唯一途徑，進一步變化出前端的利爪，如同羚羊般向上躍起，深深的陷入鋼鐵的牆壁之中，並以驚人的速度向上攀爬。
匆匆的擊射幾槍之後，守衛們看著瞬間撕裂上層鐵壁的白色猛虎，頓時感覺手中的槍支像是玩具一般的，將眼睛瞪成傻子的形狀。
……
沾血的獸類足跡越來越淡，直到終於消失，隱匿了腳步。
隱蔽的掃除間裏，中島敦盯著狂犬身上，自己慌亂之下，緊急替他包紮起來的傷口。
鮮血仍然在不斷漫出，纖細的鎖骨幾乎已經暴露出粉紅色的骨骼，無聲的證實著血腥的罪狀。
感覺到芥川越來越弱的生命體征，中島敦十指用力的拽著自己的頭發。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自己活著，果然真的是個錯誤？
“汝在幹什麼呢？”刃下心好奇的從陰影中探出腦袋。
“我…”抬起頭，近乎哭泣的嗓音從喉嚨之間發出，中島敦想要說些什麼，卻感覺無論說什麼都是在為自己辯解。
“白虎小子，汝還真是奇怪呀，為何要救助想要殺死自己的敵人？”
“……我並沒有救到他，他很快就要死了。”被我所殺的。
第三個聲音伴隨著咳嗽出現在聽覺之中，中島敦仿佛原野的黑夜中看見燈光行者一樣，橙金色的眼瞳閃爍著期頤的看向身旁的狂犬。
“咳咳…在下現在…”芥川有些恍惚的醒來，然後在看到中島敦的臉之後，果斷的閉上了眼睛。
“喂！芥川！”中島敦強行的扒開了狂犬的雙眼，“你不能睡啊！睡著了就會死掉的！！”
“那就死吧，”芥川又一次的發出了咳嗽，鮮血隨之溢出嘴角，“弱者沒有存在的價值。”
“還有…人虎，不要用你的髒手…碰在下。”
中島敦忍無可忍的抓住了芥川的衣領，“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在說什麼蠢話！快點用你的異能給自己止血啊！！”
“已經結束了。”仿佛即將逝去的並非自己一般，仿佛隻剩下了空殼一般，芥川的語氣平靜無比。
“是你的勝利…人虎，盡情的向太宰先生、述說你的勝利吧…然後…雖然在下極端的不願意、但有一件事，想要拜托給你，咳咳…當然，你有拒絕的權利。”
“…什麼事。”中島敦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正在顫抖。
“告訴港口黑手黨裏…一個叫做銀的家夥，就說芥川龍之介，已經死了，她沒必要再待在，自己不想留下的，地方。”
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胸中的悲傷感如潮水般漲起。
‘就算是芥川，也是有某個誰牽掛著的、活生生的人類啊。’
‘但是這個人類，現在卻因我而馬上要死了。’
“啊…我知道了…”中島敦聽見自己這樣回答。
有什麼一滴一滴的墜下，已經看不見的芥川感覺到了臉上溫熱的水珠。
這眼淚如此溫熱，似乎連同仇恨都要一同融化了。
作者有話要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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