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的殘害本不需要殘害的生靈,難道不是天生之惡?”
“我是說——你覺得人類殺死螞蟻的行為,對於誰來說是[惡]呢?”
“當然是對於螞蟻——”
正要將全部話語吐露而出的言峰綺禮,突然的發現了自己無法繞過的一點——螞蟻隻是憑借本能生存的昆蟲,又怎麼會感受到惡這種人類發明的存在呢?
將混合了辣味明太子的米飯送入口中,咀嚼,再吞咽完畢的太宰,搖晃著椅子繼續說道:
“殺死螞蟻是件惡事之所以沒錯,因為大多數人都這麼覺得的。
而之所以這麼覺得的原因,是由於人類擁有其他物種所沒有的[同理心],看見慘死的螞蟻也會忍不住把自己代入到螞蟻的位置上,從而帶來不適的感覺——這就是殺死螞蟻這一行為的[惡]之所在啊。”
太宰揚著米飯對言峰綺禮侃侃而談,絲毫不覺得自己代入不到任何除中也之外存在的同理心有何異常,也不覺得全是靠書上心理知識亂扯一通的他,是個應該拿出來重點參考的例題。
十二歲少年的腦子裏,現在隻想著怎麼把言峰綺禮忽悠瘸了。
而且看著言峰綺禮現在一副仿佛被打開了新世界的模樣,太宰發現,這樣做居然還很有效果。
於是少年開始再接再厲:
“簡而言之,隻要是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以不破壞人類賴以生存的生物圈為前提,隨便殺死多少隻螞蟻,也不是惡事哦~~如果殺死的是火紅蟻之類另人痛苦的螞蟻,反而還會被稱作善行呢~~”
過去作為代行者,排除了大量非人異端的言峰綺禮近乎自言自語:
“善行……這種程度,就已經是善行?”
“是啊~殺死讓人類痛苦的火紅蟻是善行……”
太宰說著,用筷子挑起飯盒中的魚子,仿佛在注視其中的生命般眯起眼睛:
“讓對大多數人有害的人類,受到大多數人覺得這個有害分子應該承受的折磨,是比殺死火紅蟻要更大的善哦~~”
言峰綺禮聽到這話,猛然的離開自己所坐的位置,任由椅子哐的一聲倒在地上,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他幾乎是被狂喜與恐慌所淹沒:
“這種事!這種事怎麼能?!”
“為什麼不能?懲惡揚善,難道不是神所鍾愛的品格嗎?不是說——[行善的複活得生,作惡的複活定罪]嗎?”
太宰的聲音仿佛毒蛇一般循循善誘,一寸寸的纏繞上言峰綺禮的思維:
“既可以行善,又可以獲得愉悅,這不是最棒的做法嘛!”
聽見這番言論的言峰綺禮強作鎮定,但顫抖的嘴唇還是出賣了他。
他強行沉下聲音:
“…少年,你的目的到底是?”
“成立一個懲惡揚善的組織,我覺得你很有這方麵的才能,想要邀請你一同加入。”
胡說八道的太宰扔開飯盒,拉下一旁防彈玻璃升降的開關,讓防彈玻璃徐徐下降。
還特意的選了一個角度,讓日光燈管正好處在他身後的位置,正好的在言峰綺禮的視線之中充滿了實體化的[神性的光輝]。
太宰微笑著,快步走上前,忍耐著即將要和他人接觸的不適感,表麵上卻沒有絲毫破綻的,攙扶住已然步伐不穩的言峰綺禮的手臂。
指了指自己有著繩結印痕的脖頸,少年的笑容如同經文裏的天使那樣純淨:
“因為我們都是一樣受此困苦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