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山裏的野味兒固然好,但在如今的城市裏,也是隨處可以買到的,而且吃法頗多。我不愛吃油膩,還是泡一桶從澳洲帶來的速食麵吃得習慣。”焦佩鸞說完,雖然老村長表示理解地點點頭,但老頭子心裏別扭極了。他的這種農村式的一廂熱情,遇上了市儈式的惺惺造作,隻能是他尷尬。因為他流俗著,活該被流俗。
這些人又喝了一會兒茶,各自聊了幾句之後,接著拍攝起來。這一次要演的劇情是,兩位大內高手要護送這位民間公主回皇宮,途中經過一個村子時,遇到了幾個強盜,想要殺人劫色。公主不允許別人相助,決定親自展示武功,尤其是那招需要再埋炸藥和提前鋸樹的“劍氣”,惡懲歹人。
“老村長啊,我們需要一些群眾演員啊,你能不能在村裏的廣播喇叭上喊一喊,讓一些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們都來。”夏導演想找人扮演山裏的強盜,需要老村長找一群村裏的男子來被挑選。
見到老村長臉色有些犯難,胡監製立刻接口道:“在大城市,很多人可是擦破頭皮想做演員,有的甚至給我們夏總送錢,想在影視劇裏夾個角色。現在多好的機會來了,你隻要在廣播喇叭一喊,我敢保證,山民們會群起而奔來。你想啊!那些一年上千萬收入的影視明星,怎麼紅的啊?還不就是因為在某個電視劇裏的鏡頭上露了一眼,被觀眾看中之後紅遍大江南北。”
老村長聽完胡監製的吹噓,立刻驚訝地說:“您看我大兒子演個啥角色呢!”他的話立刻噎住了胡監製,迫使他無奈地向夏導演望了一眼。
“依我看啊,讓樓上那個叫什麼阿克暖河的男人做群眾演員,瞧他那一副山村壯漢子的體魄,扮演出來的強盜效果一定不錯。”焦佩鸞小姐突然開了口,迫使夏導演和胡監製愣了愣神,幾乎同時抬起臉瞅向我。
“喂!小夥子,你這次走運了。趕緊下來化妝,爭取把強盜的戲份演好了,說不定你一炮就紅遍全國,以後再也不用在山上種田受窮了。”胡監製比劃著雙手,對我喊了起來。
我站在二樓的走廊上,沒有說話,隻對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呀嗬!這是怎麼了?遇上個有眼不識金鑲玉的主兒。山村莽夫就是沒文化,看不到什麼才是真正的價值。這要是在城市,找免費的群眾演員,你知道多少人提著飯盒來排隊嗎?”胡監製對我的搖頭很不滿,他氣呼呼地說完,看了夏導演一眼。夏導演隻好望向村長。他認為,村長這個村官會像父母征服小孩兒一樣,把我輕鬆征服。
老村長有些犯難,他本想讓自己的大兒子上鏡的。“我說阿克暖河,你就下來試試,這可是好事啊!人家看中了你,是抬舉你啊!”
“蒼蠅和蝴蝶都是昆蟲,但它們之間的味蕾卻沒有混雜,所以世界還區分著它們。”我說了一句難聽的話,雖然對著村長講,其意卻暗示他們別來煩我,趕緊采景完畢走人。
老村長愣了半天,琢磨起我的話。焦佩鸞小姐紅顏嬌怒了,她鄙夷地對我說:“吆!罵人還蠻會比喻的,什麼學曆和文憑啊!劍橋畢業的吧!”
“你罵誰是蒼蠅?說話放尊重點,別覺得搞文藝的就沒有槍杆子。黑白兩道我熟悉著呢,說弄你就弄你。”胡監製急了眼,他想為夏導演挺身而出。
“眾位息怒,息怒。他就是這麼個脾氣,大家別和他認真。”老村長在眾人之間亂轉,忙著息事寧人,發揮他的職業特長。
“不拍了,一點心情也沒有了。”焦佩鸞小姐氣呼呼地跺腳站起,往院外的商務小車裏走去。胡監製望了夏導演一眼,隻見夏導演無奈地搖了搖頭。
“走吧,今天這部戲份拍得差不多了。餘下的明天采景,換個有教養的地方。”胡監製說完,還不忘回頭瞪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