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家夥白天睡得挺香,此刻全無一點倦意。我躺在靠洞口的位置,感知洞外安危的魚線末端,牽在自己小指上,一把FN57手槍,就掖在頭邊的幹草下。
三天的時間,過得漫長卻又短暫,我隻偶爾去一趟河邊,灌些清水回來。懸鴉和他的廠丁,連個鬼影都看不見,我知道他也在暗中積蓄著能量,迎接馬達加斯加島一戰。
離開山洞的最後一晚,僅剩的一堆兒木柴,吃力地燃燒著,仿佛也不忍分離的到來,執意撐到天亮。杜莫呼呼打著鼾,一副年少不知愁滋味兒的無牽無掛。
我麵朝洞外的黑夜,遲遲不能入睡,聽著不遠處的海聲,想象那浮動著的海魔號,蘆雅、伊涼、池春的身體,一定也隨著海濤聲悠悠晃動……。
我沒有回頭,知道是這個明天要離開我們的女孩,她呢喃著,汲取肌膚交互摩擦的感覺,那不斷挺聳的軀體,仿佛要融入我體內。
腦海中的記憶,立刻恍惚到了過去,讓我想起伊涼的溫柔,想起她們仿佛就在身邊,就在這個山洞內甜甜地睡著。女孩抱緊我結實碩大的脊背,激動了一會兒便安靜下來。她,睡著了。
我知道,三日的相處,卻也泛起淡淡離愁。對女孩來講,或許更濃烈一些,更無法割舍一些。畢竟她是一個女人,一個感情細膩的精靈。
天很快亮了。紅彤彤一輪圓日,從草原盡頭的樹林升上來,我和杜莫收拾著行李,彼此默不作聲。女孩抱著雙膝,坐在石壁旁呆呆望著我倆。
今天,杜莫也變得沉默,一切打點好後,我倆都背上了行囊,隻需兩步便可跨出山洞,繼續我們的路途。
我回頭看了看女孩,她仍舊抱膝坐著,淚花從她低垂的臉上噗噗掉落。
杜莫看了我一眼,我輕輕走到女孩身邊,緩緩蹲了下來。“你今天可以回家了,我們護送你到丘陵腳下。”女孩使勁兒搖了搖頭。“不用,我常來這裏撿山豆,自己可以回家。”說完,她一把摟住我的脖子,泣不成聲。
“我知道,你們有重要的事去做,今天的分別,也許,一輩子都見不到了,我會永遠記住你和杜莫,永遠!”女孩的話,令我和杜莫心裏酸溜溜。
我摘下女孩攬住我脖子的手臂,捧起她的梨花帶雨般的臉頰,用粗糙幹硬的拇指,輕輕抹掉她眼角淚花。“別哭,你可認識一位賣冰的小女孩。”我形容了一下那個小女孩的長相,以及小女孩推著的黑色的破舊自行車。她很快點點頭,說那是她鄰居,常遭受壞人欺負。
“給,幫我交給她三張,那個賣冰小女孩曾向我興衝衝地許下願,希望獲得一百個盧比。另外三張給你。”我掏出屁股後兜的一摞歐元,抽出六張塞進女孩手裏。
“假如有人找你麻煩,你就說疾風大塊兒頭不希望你出事,懂了嗎?”女孩撲朔了兩下潮濕的睫毛,乖順地點了點頭。
迎著晨曦中的朝陽,寂靜的草原上,空氣散發著涼爽潮濕,再過兩三個時辰,熱浪又該浮騰起來,烘烤一切包裹水分的生命。
我和杜莫背著槍,彼此沉默無語朝前走著,鬣狗三五成群起的很早,大概想趁蒙蒙亮的天色,去偷襲慵懶的食草動物。
目前為止,我仍不知道杜莫在廢舊工廠接到怎樣的任務指示,那支有效射程八百米的M25狙擊步槍,挎在杜莫渾圓厚實的背上。
我還給了他一隻綠色帆布小包,單肩斜挎在他胖胖的上軀,現在看上去,杜莫酷似卡通畫裏背獵槍的狗熊,不免有些滑稽可愛。
裹在槍袋子裏的巴特雷步槍,從我後背斜豎起,杜莫畢竟是我的合作夥伴,未到索馬裏之前,他不會妨礙我什麼。所以,我額外給了他一把FN57手槍,用於短距離快速反擊。
草原上的野獸,見我倆義無反顧的走來,都知趣兒地讓開,遠遠躲到一邊,它們仿佛能感應到槍械沉重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