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現在,你這個替別人鏟除汙點的工具,卻也成了被顧忌的汙點,遭受嶄新工具的鏟除。不過,你能活到今天,想必也探知到了人性的真諦,知道了生命與正義的奧秘。”
我抬起頭,再一次仰望參天的棕櫚樹,深深哀歎了一口氣。五年來,這是第一次,我仿佛從懸鴉身上看到另一個自己,寂寞的靈魂終於有了對話的機會。
“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情,你已經很幸運了,僅僅胸肌紮破點皮,就獲知了這些鮮為人知的信息。”我恭敬地點了點,表示接受懸鴉的調侃。
從撕下懸鴉的麵紗,看到他鼻子以下整張嘴唇及下巴上的肉皮全部給人剝去,甚至他緊裹的軀體,還遮藏著哪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傷殘,我就已經感觸頗深地了解到,他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才能對我道出海盜內部如此一個石破天驚的秘密。
“如果你想偷渡進入索馬裏,萬不可從基斯馬尤市登陸,但又必須順著朱巴河靠向布阿萊,之後橫穿過拜達博,潛遊進謝貝利河,逆流而上翻過邊境大壩,折入埃塞俄比亞,這是唯一一條逃出生天之路。”
懸鴉說完,湧動的眼眸泛起一絲壞意,像等著看一出好戲。我懂他的意思,依照他描述的路線,別說去刺殺海盜王後遭受追殺,就算單純去探險旅遊,已足矣使我丟到大半性命。
縱使活著越境,進入埃塞俄比亞,那無邊無盡的沙漠,以及那些持槍的原住黑人,會在我筋疲力盡之際,輕易送我回上帝身邊。那樣,伊涼她們的命運會多悲慘,可以而知。
懸鴉看我眼神踟躕,知道我不是那種盲目的、自以為是的殺手,他又輕淡地說到。
“當你一靠近布阿萊,各個方麵的危險,會向空氣中夾雜的灰塵一般撲麵而來,讓你連呼吸的機會都沒。那支新興起的‘索馬裏水兵’海盜,會把你當成營救海盜王的使者追殺,你可別小看他們。我聽說,八大殺手中已經有人被他們重金雇傭了,凡是趕去營救海盜王的殺手,除我之外沒一個活命回來。”
聽完這些話,我額頭不知幾時冒出汗珠,迎在暖暖的旭日之輝裏閃爍。
“開始的時候,我確實把事情推測簡單了,這個任務,比我曾經為政府做事時,接受的任何一次都危險。”懸鴉認同地點點頭。
“還有一個你掀開頭蓋骨都想不到的棘手問題。”懸鴉像故意嚇唬我似的,真相一波接一波道出,使我應接不暇。
“海魔號上的傑森約迪,每次指派這個任務,都是偷偷的雙箭齊發。肯定還有一名殺手,在你之前,要麼在你之後,時隔不會超過一周,經此路線趕往索馬裏,無論能否殺死海盜王,你倆最後的任務,是幹掉彼此。所以,雙箭雙雕!”
難怪,我被關在海盜船的大鐵籠內時,那個戴墨鏡的傑森約迪說,之前派去的兩個殺手夭折;而且杜莫也這麼對我說。
看來懸鴉已經幹掉了和他同時接受任務的殺手,杳無人知地活了下來,躲避進這家廢舊工廠。
“你殺掉的那個殺手,可是八大殺手裏的一名?”我追問到,懸鴉憂慮地搖了搖頭,他仿佛又回憶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