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本來就是打算再捐一批的,能夠捐給家門外的鄉親自然更好,所以白老爺點了點頭,應了下來,表示一定會配合縣裏的政策。
話題打開,白老爺也放開了些,沉吟片刻後,還是忍不住問了一下秋稅的問題。
雖然白家家底厚,但受災也十分嚴重。
白家所有的田產可不隻有七裏村,白馬關鎮,羅江縣的其他村鎮,甚至是巴西郡,益州一帶他都有田產,也因此,他受災不均,且受災範圍極廣。
好吧,雖然他自家人少,但養的下人不少啊,奴籍也是要交一定稅的,受災如此嚴重,朝廷的真的不考慮一下減免秋稅嗎?
傅縣令頓了頓,本來想和白老爺私下談這個話題,但見師爺對他使了一個眼色,傅縣令略一思索便明白了。
和白老爺私下說,是保密性質的,在這兒說,卻是半公開的,兩者都有好處,而後者的好處就是可以給他在鄉民間積攢一定的好感與威望。
“益州一帶,直接受損的州縣是一定可以免稅的,“哪怕朝廷政令沒下來,傅縣令也知道一定可以,不僅僅是因為這次受災嚴重,還因為來賑災的是魏知。
魏知為秘書監,朝中出了名的公正廉潔。
“但其他受災沒那麼嚴重的州縣,比如我們羅江縣,若是州府那邊不上報,想要減免賦稅,太難。”
和益州比起來,巴西郡受災並不是太嚴重,此時人心惶惶,傅縣令猜測刺史為了麵上好看,恐怕不會減免秋稅。
這個猜測,是傅縣令兩次到巴西開會,揣摩上意揣摩出來的。
可以說,在政績要求上,傅縣令和王刺史的願望是正好相反的。
而不巧,王刺史是傅縣令的上司。
聽到減免賦稅這樣的話題,便是一直低垂著腦袋的老周頭都忍不住精神一振,巴巴的看著傅縣令。
如果今年能減免賦稅,別家他不知道,他們老周家是一定可以挺過去的,日子不會特別難過。
但聽說刺史大人不是很願意上報,老周頭和村長又浮現失望之色。
裏長看了一眼啥都放在麵上的倆人,沒說話。
滿寶和白善寶也聽得津津有味,她已經知道一些人情世故了,知道傅縣令是不可能越過刺史上報這種事的。
她便也跟著歎了一口氣。
白善寶也歎了一口氣。
兩小兒歎氣的聲音還不小,傅縣令看著可樂,笑問,“你們歎什麼氣?”
滿寶道:“我們換一個刺史大人就好了,換一個和您一樣想減免賦稅的刺史。”
老周頭嚇得不輕,伸手去捂她的嘴巴,連連請罪,“大人贖罪,小兒不知天高地厚胡言亂語……”
傅縣令也嚇了一跳,不過也並不是很在意,笑道:“小孩子家的話不必放在心上。”
白善寶也說她,“換刺史好難的,想著換刺史,還不如想著有一個比他更大的官兒來我們這兒呢,到時候就可以直接和他提了。”
滿寶扒掉了父親的手,連連點頭,“是啊,是啊,縣令比刺史小,所以縣令要聽刺史的,那再來一個比刺史還大的官兒就好啦,官小的要聽官大的。”
傅縣令和白老爺同時若有所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