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逸挑眉,“景世子的脾性很溫和的。”
雲淺月瞥了他一眼,容景若是溫和,天下人都溫和了,他的脾氣不過不顯山不露水的使出來而已。他難道不知道?還是故意忘記了?
夜天逸忽然想起什麼,笑了笑,不再說話。
容淩的委屈果然是裝的,片刻後,見雲淺月不理他,他去夠珠穗,覺得風不吹起珠穗不好玩,便咿咿呀呀地看著雲淺月說起來。
“他在說什麼?”夜天逸有興趣地看著容淩,很難想象這麼大點兒的小東西如此精神而且有意識。但想起雲淺月的靈術和雲山,便覺得不那麼奇怪了。
“他讓我像青裳那樣吹珠穗給他玩。”雲淺月笑著說著,吹了一口珠穗。
珠穗飄起來,容淩頓時揮舞著小手抓珠穗,越是抓不到,他才越興奮。
夜天逸看著他,不多時,便接替了雲淺月的動作,輕輕吹著珠穗逗弄他。小容淩因為有的玩,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新認識的舅舅。
一大一小玩得開心。
雲淺月坐在一旁看著二人,她曾幾何時認為夜天逸和她的關係就此冷凍,再無關聯了。若說這個世界上,她辜負了誰,那麼便是夜天逸莫屬了。十年相知,她步步做棋,總之是她將他拉進了漩渦,讓他掙紮。如今能有今日,坐在一起平靜地說話,過往成為雲煙,他放開了心底的執念,她放開了芥蒂,最好不過。
一夜一晃而過。
這一夜,雲淺月終究是被西延玥的死影響,沒睡踏實。
第二日一早,啟程前往雲城。
夜天逸清早便前往雲淺月的住處,對她道,“我也與你去雲城。”
雲淺月看著他。
夜天逸目光有些悠遠,“對於夜氏,我可以不仁,可以不認祖,可以放手不管,因為無論是父皇,還是夜氏祖宗,給了我生命,沒給我應有的尊重。我對夜氏從母妃死和藍氏滅門的那一刻,就恨它。所以,夜氏成王還是敗寇,與我關係都不大。但是夜輕染他不是,他自小就是夜氏和父皇選中的繼承人。他對於夜氏,早已經榮辱與共,血脈相連。”
雲淺月沉靜地問,“所以?”
“他與景世子該是最後一場戰爭了。”夜天逸麵色昏暗地道:“比之於我,他生來才可悲。若是能活,我還是不希望他死。”
雲淺月不說話。
夜天逸又道:“以前某一刻,我也想著就那樣死了算了!我在這世上生無可戀,就如西延玥選擇了死一般。你成全了他,但是景世子在十裏桃花林沒成全我。無論我願不願意,還是被他救活了。醒來後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雲淺月有前世今生,玉子書有前世今生,不代表你也能有前世今生。今日若死,來生可還記得前塵往事?你確定你想忘了這世間事兒?’說完這一句話,他就走了。”
雲淺月想著容景畢竟是看透夜天逸了!
“是啊,他說得對,我不想忘了這世間事兒,哪怕萬事不如意,愛而不得苦。”夜天逸看了雲淺月一眼,止住話,“所以,對於夜輕染,夜氏的苦果和罪孽是夜氏千百年來造下的業障,也不該由他來背負,他不過是成了夜氏抓住稻草的那個人,但不該是夜氏的祭品。”
雲淺月點點頭,目光染上一抹遠山雲霧,平靜地道:“既然你有此心,便跟著我去吧!希望夜輕染能為自己活一回。容景能容得下你活,能容得下夜天煜活,能容得下夜天賜活。姓夜的血脈還是能延續的,他沒道理容不下夜輕染活。”
夜天逸看著她。
“對於夜輕染,我也不希望他死。”雲淺月對上他的眼睛,認真地道。
夜天逸抿了抿唇,不再說話,有些話也不必再說,無論是容景,還是夜輕染,還是他自己,還是雲淺月,他們在京城那片繁華之地長大,生而知之,無論是明,還是暗,牽連多年的關係,不是立場不同,戰爭的血刃刀鋒和生死對頭幾句話就可以抹殺得掉。
因夜天逸跟隨雲淺月離開,祁城便沒有了守城。
雲淺月思索片刻,對安葬了西延玥才回來的華笙道:“你和蒼瀾、鳳顏三人留在祁城吧!花落、風露、淩蓮、伊雪跟隨我離開。”
華笙看了夜天逸一眼,點點頭。
雲淺月吩咐一句,一行人啟程離開。
容淩連日來不是坐船就是坐馬車已經膩煩了,雖然小小的孩子,連話也不會說,但是鬧起人來力氣不小,雲淺月在馬車內被他鬧得無奈,隻能挑開車簾,讓他透風。
但是容淩並不滿足隻是透風,探著小腦袋,伸著小胳膊,用力氣要脫離他母親夠車旁騎馬的人。
玉子夕和夜天逸並排騎馬走著,見容淩鬧騰,玉子夕頓時樂了,對他伸出手,“要不要舅舅帶你騎馬?”
容淩頓時咿咿呀呀起來,歡喜地舞著手。
“小心他摔了你。”雲淺月警告容淩,這孩子在她肚子就能鬧騰,出生後因為上官茗玥看著,她一度覺得是她的錯覺,這孩子一定如他父親一般,可是從出了雲山算是見識到了,他根本就是個猴子。
“怎麼會?兩個他我也抱得住?”玉子夕立即反駁。
“那就給你吧!”雲淺月將容景遞給玉子夕,她昨日沒休息好,今日禁不住他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