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不遠處假山後走出來一名男子,男子極為年輕,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身穿與她如今身上所著顏色一樣的淺紫色古裝錦袍,寬肩窄腰,腰束玉帶,五官白皙,容顏清雋。尤其是一雙鳳眼,烏黑深邃,像是墨色的寶石,散發著清幽的光。手執一柄上好的墨色山水折扇向她走來,步履悠閑散漫,風流倜儻,眉眼神情俱是滿滿的笑意。
李芸看著突然蹦出來的人,無心欣賞這樣美的男子,心中的詭異感覺又加深了幾分。
假山到她所在涼亭的距離大約有十丈,這個人是剛剛來到,還是一直就躲在假山後?她眸光微凝,一瞬間將自己醒來的所作所為過濾了一遍,想著自己並未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心下微微鬆了一口氣,依然靜靜而坐,鎮定地看著男子走來。
這是多年來的習慣,如此詭異的情形,不弄個清楚明白,她從來不會冒然處事。既然不是夢,青天白日又不會有鬼的話,那麼就是真的人了。隨著頭腦漸漸清明,如今腦中記憶也清晰地浮現出來。
她記得自己命令國安局所有人全體撤退,獨獨她留下來拆除定時炸彈,那樣的最新炸彈裝置幾乎耗盡了她平生所學,最後一刻才得以拆除,但不想那炸彈內居然還有一顆定時隱形裝置,可是再想拆除根本就來不及了,所以,她懷抱著那個裝置跳下了十二層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它毀了整個安全局大樓,否則無數人出生入死得到的保密機密就會盡數被毀,後果不堪設想……
跳下十二層樓還有活路嗎?她又不是飛人,不會被摔死。即便是飛人,也會被炸彈炸的一粒渣也不剩了吧?尤其她記得那時候是黃昏。她第三次抬眼看向天空,太陽火辣,日頭正盛……
一種最不可思議的想法驟然湧上心頭。
本來她認為那些被傳揚的可笑的永遠不可能實現的穿越理論如今突然被這詭異的狀況推翻,以往的認識轟然倒塌。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神奇的事情?她大難不死,反而重生了?而且,還是古代?
即便再不可思議,她麵色依然不表現出來一分。隨著男子走近,她目光越發鎮定。
“怎麼?才幾日不見,月妹妹好像不認識我了似的?”男子看著李芸的神色,眸光現出一抹幽深,緊緊盯著她的臉。
李芸恍若不聞,甚至麵無表情地看著男子。
“喲,看來還真是不認識了!”男子看著李芸麵無表情的神色似乎感覺有趣,眸光微動了一秒,腳下步子不停,幾步走近了亭子,直接走到了李芸麵前,凝視著李芸,似乎要將她心思看透。
李芸心頭微緊,盡量不讓自己露出破綻。如今什麼都沒弄明白,自然不能冒然舉動。
“嗬……好久沒見你露出這個表情了,又是誰人有此本事欺負了我的月妹妹?”男子沒有從李芸麵上看出任何心思情緒,眸光染上了一抹訝異,輕笑一聲,但那笑聲微沉。
李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語。
“看來當真是氣著了?嗬……難得啊!”男子凝視著李芸,忽然又輕笑了一聲,轉身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悠悠地打著折扇道:“告訴我,是誰欺負了你,我幫你欺負回去!”
李芸瞥了男子一眼,見他眉眼依然笑著,不過笑意不達眼底,她低頭看向地上跪著一動不動的女孩,平靜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你來告訴他我是被誰給欺負了。”
男子聞言一怔,似乎這才看到地上跪著的女孩。目光落在地上大片的鮮血上,臉色平靜,似乎對此習以為常。
“……是,小姐!”女孩垂著頭顫抖著將剛剛發生了的事情又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月妹妹生氣。太子殿下就算不看在你的麵子上,也應該看在皇後娘娘和雲王府的麵子上,怎麼由得你被人欺負視而不見呢!當真是……”男子恍然,說了一半聲音止住,含笑的麵色微怒,後麵的意思不言而喻。
又是太子殿下?這四個字從醒來之後是她聽得最多的。李芸不動聲色。
“走,我們這就去觀景園。如今觀景園內可是熱鬧的很,賞詩會已經開始了,你要想找回場子那還不簡單,有皇後娘娘給你撐腰怕什麼!就算清婉公主也不敢在皇後娘娘麵前放肆,那裏麵的女人還不是由著你欺負。”男子屁股還沒坐穩立即站了起來,伸手一把拽住了李芸的手腕,拉著她越過眼前跪著的女孩抬腳就走。
李芸一驚,以她的伸手如何能被人輕易抓住了手腕而沒來得及躲閃開?身份使然讓她多少年已經不允許別人輕易近她身了,眸光驟然一沉,就要撤出被男子抓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