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昀當然知道恬王在擔憂的是什麼,然能夠抓住道理將事辦到這處,已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恬王雖沒什麼本事,到底也有身份在這裏擺著,不給一些好處是不成的。隻要能與劉嗪撇清關係,他將來與雲想容之間不知能輕鬆多少。
想想這個,沈奕昀就覺得拋卻什麼都是值得的。
“嶽父大人,我的心思已經與您明說,若是您不讚同我與郡主和離的事,我也無法,隻是我無法保證郡主未來的日子是否能夠過的順心,郡主畢竟還年輕,人生路長著呢,守一輩子活寡也著實殘忍了一些,難保將來她會不會再做出更出格的事。這一次我看在嶽父大人的麵兒上,不聲張,也軟和下來與嶽父商議,可下一次她若在做更過分的事,當如何處置我也無法預料。畢竟如今形勢緊張嶽父大人也知道。”
看了看恬王麵色,見他並無不悅,才道:“若嶽父大人能夠說服郡主主動與太後去請求和離,解開我與郡主的束縛,不光是我和郡主感激,廠公那裏,我也可在幫您聯絡,甚至您看中的我與廠公合作的那些生意,我也可以全數送給您。一則是謝謝您對我的愛護之情,二則,我也當真是將您當做自家的長輩。”
前麵的話,已叫恬王沉思。看來沈奕昀已是鐵了心的要與嗪姐兒和離了,他也在想最好的挽回辦法,誰知道最後,他竟然拋出那麼大的誘餌!
要知道,與東廠合作起來的生意,油水可不是一般的豐富,最要緊的是往後他也有了可以依靠的一股力量,說說話兒動動嘴皮子就能辦事。腰杆子也一瞬就能硬氣的起來。
恬王心動不已,躊躇的看著沈奕昀。
沈奕昀知他已經心活了,便行禮道:“嶽父大人可以考慮考慮,回頭再給我答複也可,這批從江浙來的料子能賺上一大筆,若嶽父大人認可,這一批開始就贈給您。”
沈奕昀說罷,便下了丹墀,身形很快隱沒在夜色之中。
恬王則是站在廊下,望著八角宮燈搖曳的燭光,半晌方出了口氣。一個女兒,遠遠不及恬王一脈的興盛來的要緊,更何況,真的和離了對嗪姐兒隻能是好事。哪裏有婦人守著已經看膩味自己的丈夫還能過的幸福的?縱然和離,也是短暫的幾年內有人議論罷了,等這個風頭過去,在看恬王府,便是真正翻身之時。
恬王欣喜不已,進屋裏去讓下人請郡主過來麵談……
沈奕昀這廂徑直出了王府,卻是迎麵瞧見小猴兒抓耳撓腮的在他拴馬的大樹邊打轉兒,一見了他,立即就撲了上來:“四少爺!”
“怎麼了?府裏出事了?!”
“夫人,夫人不太好,好像是發作了!”
沈奕昀一聽,三魂七魄似都丟了,抓著韁繩翻身上馬,平日那般高手,現在竟險些跌在地上,多虧了衛昆侖眼疾手快將他扶著。
“四少爺莫急,咱們速速回去就是。”
三人三騎,在暗夜裏猶如離弦的箭,飛一般的往探花胡同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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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先吃了這碗催產湯藥。”
產婆將熬的濃濃的湯藥送到雲想容口邊。
雲想容臉色慘白的接過了碗,憋著口氣咕嚕嚕喝下,弱聲問一旁的韓媽媽:“現在發作正常嗎?我不過是有些陣痛,落紅多了一些。”
“無礙的,這碗湯藥下去,陣痛就會緊起來了。夫人您體質虛弱,既已有發作的跡象,拖著反而對孩子不好。”韓媽媽鎮定的笑著,道:“夫人先養精蓄銳,趁著還不怎麼疼,能歇著就先歇歇,後頭有您受累的呢。”
兩旁的產婆和老媽子們也都笑著附和。
產房就在卿園的廂房,是早好幾個月前就提前布置下來的,舒適又幹淨。她才剛原本睡著,突然腹痛疼醒了,一抹身下床褥,竟然有許多的血,自己也是唬的不輕,英姿和玉簪哪裏見過這個,更是叫喚慌亂的不行,反倒將孟氏給嚇的臉都綠了。
想到孟氏,雲想容難免憂心:
“你們也去告訴我母親,叫她在外頭替我招待舅母和胡家姑娘,不要怠慢了客人。”
如何也不能讓孟氏進產房來,瞧見她這樣兒,不待她有個什麼,孟氏就先要暈過去了。
韓媽媽哪裏不懂,笑道:“三夫人這會子正與胡夫人和胡家姑娘在外頭說話兒呢,伯爺也已經派人去找了。夫人且安心就是。”
雲想容頷首,便閉上眼睛,養精蓄銳。才剛吃了一大海碗的糖荷包蛋,又吃了催產湯,這會子肚子裏暖暖的,陣痛不期而來,她能感覺到腹中孩子的不安。
她在麵臨一場嚴酷的考驗,對於孩子來說何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