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一會兒話,雲想容就叫衛二家的暫且將阿圓交給柳媽媽,請她親自去小廚房督促著。
“……這段日子我看他清減不少,定是在遼東吃了不少苦頭,一定要多預備些他愛吃的。我身子重,下廚房不方便,就靠衛媽媽了。”
衛二家的圓圓的臉上笑的擠出幾條皺紋,忙道:“夫人放心吧。”又與孟氏道別之後,才快步出去了。
衛昆侖聽了雲想容與孟氏的對話,臉上已是羞臊的通紅,幸而他皮膚黑,瞧不出來。原來夫人竟是為了與孟氏解釋……
告辭後,他回了外院書房,將方才事一五一十與沈奕昀說了,楮天青歡喜的連連捋順胡須,直道雲想容是有心的。沈奕昀則是溫柔笑著,心裏仿佛吃了十斤蜜糖一般甜。
晌午一同用了午飯,沈奕昀就去胡家拜見舅舅,也為了感激舅母這些日對雲想容的事上心,還聽了吳氏一番嘮叨,說是胡媚兒如何調皮,在這樣下去往後怕要嫁不出去當個老姑娘了。
聊的開懷盡興,卻推辭了胡樊留飯,趕在晚膳之前回府,“舅舅舅媽留飯,原本不當推辭,隻是她進來月份足了,我在外頭時間久了,很是擔憂,怕府裏出個什麼事。”
胡樊就笑著推他走,又說改日要去伯府與他吃酒。
回到伯府時,卻聽門子說:“永昌侯帶著兩位少爺來了,這會子都被夫人請進卿園了。”
沈奕昀忙快步到了內宅,才剛進卿園的院門,就聽見正廳處傳來一陣說笑聲。
他端正了神色進門,見雲敖穿了身家常翠竹繡紋月白直裰,正與孟氏坐在首位,雲想容則與雲傳宜和雲博宜坐在臨窗的暖榻上,一家子少有如此和睦的說笑。
沈奕昀忙行禮:“嶽父大人。”
雲敖笑道:“回來了?”
“嶽父大人恕罪,原本當先去拜見您的。”
雲敖起身,笑著拍了拍沈奕昀肩膀,“你我翁婿之間何必如此客氣,你以前怎麼稱呼我的?怎麼幾日不見,就疏遠了?”
沈奕昀直起身子,笑著叫了聲:“父親。”
雲敖這才滿意,“走,咱們出去說說話。”
沈奕昀忙點頭,親自接過大氅為雲敖披上,翁婿兩人就去了外頭。
雲想容卻知道原本這會子是該她們出去,將正廳留給兩人說正事的,隻不過挨著她行動不便,兩人才躲了出去。
雲傳宜拉著雲想容道:“姐姐,我和八哥哥幾時才能當上舅舅?”
雲想容道:“大約應該在下個月或者五月初,怎麼這個你還急啊?”
“怎麼不急呢,姐姐和姐夫都是風流標致的人物,我的小外甥定然是最可愛的小郎君,我連見麵禮都預備好了。”
雲博宜也忙點頭:“我也是,六姐姐,我也預備好了。”
雲想容失笑,與兩個弟弟說話時,眼角餘光卻看著窗子。窗欞紙上映出雲敖和沈奕昀同樣高挑的影子,也不知他們到底在商議什麼。
廊下,沈奕昀蹙眉緊了緊領口,道:“皇上如今對勳貴藩王已經是極為忌憚了。我前兒的了消息,說是皇上與夏輔國說話時曾經說過‘除藩’之類的事,可見對此,咱們都低估了皇上的野心。”
雲敖聞言,已將眉頭擰在一處,語氣中不無悵然的道:“時過境遷,人心易變。”
沈奕昀聞言,隻道這話不光是說皇上,何嚐不是在說雲鹹寧自己?
“父親也不必悲感。說句大不敬的話,換個人居於那個位置,也會對人滿懷戒備。那個位置太高,覬覦的人又多,且人人實力不淺,若不做打算豈不是要坐以待斃?咱們也不必怨怪誰,既然站在不同立場上,勝敗存亡隻憑真本事罷,咱們既知道實情,需得越發小心防備起來才是。”
“你說的是。”雲敖很是欣慰的拍了拍沈奕昀的肩頭,外界人都傳沈默存是個沒骨氣沒剛性兒的,隻知道一味的迎合皇帝,每日就知道上奏那些有的沒的博皇帝喜歡,可他卻明白沈奕昀自然是有自己的苦衷。
這會子雲敖開始慶幸雲想容當初選了沈奕昀,至少在被皇帝忌憚的現在,沈奕昀是一個不會拖後腿的同伴。
雲敖便又與沈奕昀低聲研究起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二人才說了片刻,裏頭便說晚飯預備得了,請他們移駕去花廳,見雲敖進了裏屋,衛昆侖才在沈奕昀耳邊低語道:“白爺出去了。”
沈奕昀腳步一頓,道:“派人盯緊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