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鋪路(1 / 2)

雲想容略一想,就瞧出沈奕昀此舉的妙處所在,他這一本,無疑是在逼皇上盡早表態。

在人心惶惶的當下,眾朝臣勳貴都盯著皇上的一舉一動,看他到底是否有削藩之意。而皇上那邊,即便有此意也須得等機會,如今卻不是最佳時機。

皇上是個極聰明的人,做事求一擊製敵,時機不對是不會動手的。

所以現在他決不能露出苗頭,隻能駁回沈奕昀的折子。

問題是皇上說話是金口玉言。他這一表態,今後就不好在提削藩的事了——難不成身為帝王,還能將說出去的話收回來?那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

沈奕昀雖是走了一步險棋,卻當真是讓皇帝無從還擊的。

雲想容輕捶他胸口一下,又是喜歡又是擔憂:“你也不怕皇上就此恨上你?”

“恨我又如何?他一時半刻不能將我怎樣。”他做了出頭鳥,若真有個三長兩短,難保不會有人懷疑是皇帝所為。那麼皇帝要安撫天下人的計劃就落敗了。

雖明白沈奕昀說的是實情,雲想容仍舊蹙了眉。

沈奕昀摟著她身子搖晃,笑道:“你隻管安心,我有分寸。暫且鬥不過他,難不成啞巴虧也不能給他吃一些?就如同你與雲明珠,我與他的仇恨也是化不開的。”

雲想容自然明白。自昨日沈奕昀對她說了當年的事,雲想容就已經暗自做了決定,若是沈奕昀今生與前世相同,都選擇了複仇的路,她也定然會陪著他走到最後的。她素來不怕死,更何況是為知己而死?人活一世,總要為了什麼搏一搏。她從前為了母親而搏,今後就要為了沈四而搏。

“那麼今兒晚上應當也沒什麼大事,我們隻管去坐席就是了,皇上存著想要安撫雲家的心,對咱們自來不會差了。我想晚宴上馬家人不會出現,多半是五堂姐作陪。到時候也輕鬆一些。”

“你說的是。”沈奕昀笑道:“我的人的確回了我,皇上並未曾告知馬皇後和太後。可見這一次皇上對安撫天下人的重視,咱們隻管去虛耗著時間就罷了。”

事實上宮裏的晚宴也當真如雲想容所猜想的那般,皇上對雲敖隻表兄弟結義之情,給足了雲敖體麵。雲敖也是受寵若驚誠惶誠恐。皇帝不但當點讚了孟氏溫柔嫻淑,教子有方,還誇讚雲傳宜的字寫的好,大有青出於藍勝於藍之勢,親賞了一方常用的端硯,將雲博宜羨慕的眼睛發直。

最後皇上又著重關心雲想容:“聽說你如今有了身孕,前兒還遭遇了那樣危機之事,如今可無大礙了?”

雲想容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禮:“多謝皇上,臣女無大礙。”

“那就好,你是鹹寧的寶貝疙瘩,算起來,鹹寧既與朕有八拜之交,你也算得上朕的賢侄女,往後也要多入宮走動才是,一則陪伴太後,二則也可以與幾位公主和柔嘉長公主多走動。”

雲想容垂首行禮道:“是。”

皇帝又吩咐夏輔國:“去吩咐禦膳房那群狗奴才,給沈雲氏預備血燕來,今兒晚上的菜她八成吃不慣。”

雲想容忙行大禮:“多謝皇上賞賜。”

“不必如此多禮,朕說了,今日是家宴,不過是要與你父親敘敘舊罷了,你身子重,默存,你也多照看你媳婦。”

沈奕昀扶著雲想容,笑著應是。

這廂一派祥和之際,卻有一個俏麗的身影站在店門外許久,終究還是帶著宮女轉身離去。門前的小太監對視了一眼,見夏輔國正端著福祿壽喜的蓋盅而來,忙道:“夏老爺,才剛柔嘉長公主在門前站了有一會子了,到後來卻沒吭一聲的就走了。您說可是有什麼事兒不成?”

夏輔國回頭看了看寂靜的院落,隨即轉身各賞給小太監一個爆栗:“不該問的別問,難道你那腔子上腦袋嫌重了,想摘去?”

二人忙搖頭行禮,點頭哈腰:“不敢,不敢。”

禦花園中,柔嘉長公主隻帶著一名貼身伺候的宮女,踏著月色,緩緩走向後頭的柿子園。

她如今心裏的不平靜,必須要在寂靜無人之處慢慢消散了,才能回慈安宮去繼續承歡太後膝下。否則她真的無法保證自己不會找機會去殺了雲想容那個賤人。

尉遲鳳鳴對雲想容的一片苦心,到後來卻換來前途盡毀,還落下了殘疾。

而她呢?卻隻能默默的收起對他的深情,隻充當朋友的角色,做他的解語花,做他的紅顏知己。

他的滿腔愛意,被雲想容棄如敝屣。

她對他的情誼,是她一個人的秘密,隻有陪著她度過無數夜晚的絹燈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她悄悄地流過多少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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