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對比(1 / 2)

雲敖正盤膝坐在鋪著翠綠色竹節紋坐褥的羅漢床上,身上穿著件居家常穿的墨綠色直裰,顯得麵皮白淨。手裏抓著個壓手的琺琅杯,裏頭還有半杯茶。

見雲想容進屋,且那樣子就像是馬上要昏倒了,雲敖忙放下茶杯起身相扶。

“怎麼過來了?為父還想去看你的。”

雲想容虛弱的靠著雲敖,緩緩坐在羅漢床上,喘了一會子才苦笑道:“有些事要告訴父親,就急忙來了。”

雲敖揮手讓英姿和柳月退下,隔著紫檀木雲回紋炕桌在雲想容對麵坐了,望著她蒼白的臉上兩處瘀傷,不無心痛的道:“你受苦了。”

“好在沒事。”雲想容微笑,眼淚卻如同斷線的珠子那般撲簌簌落下,抓著雲敖的袖子,哽咽哭訴:“爹爹,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皇後把我抓去,讓人給我用刑,還給我喂了藥,我打不過,跑不掉,我真的以為自己完了。”

女兒長這麼大,一直與他鬥智鬥勇,說話揶揄打趣居多,哪裏有如此懼怕嬌柔的時候。雲敖見她如此,心疼不已,大手笨拙的摸摸她的頭,又拍著她的背,安慰道:“為父知道,為父都知道。”

原來他真的都知道?

早在六歲時,雲敖掐住她的脖頸隔絕了空氣,口口聲聲要掐死她時,雲想容對父愛就已經不抱希望了。隻是時隔多年,那件事已經如同前世一般久遠。她前生今世,最羨慕的不是錦衣玉食,而是溫馨的親情。可是越是希望,越是得不到。

到如今,他竟能光明正大的犧牲她。

雲想容坐直了身子。苦笑道:“此事我沒有與外人說。我就是想問父親,皇上怎麼與您說的。”

“事情的經過,皇上已經於為父和你祖父都說過了。皇後的確有做的不得當之處,不過你與恬王世子的婚事,也算作是一種補償吧。恬王位高權重,世子劉軼為人敦厚,將來承襲爵位,你就是王妃。卿卿,為父記得你不喜入宮的。如今能與恬王世子定親,對你來說也是好事。”

好事?雲想容笑容愈加苦澀,心卻已如同古井一般沉靜。

或許今生,她再不該奢望父愛。

現在回想,就連她方才的故意哭訴,都覺得是個笑話。

“多謝父親為我想的周到。”

雲敖並未察覺雲想容的異樣,搖頭笑道:“你是我的女兒,我哪裏能不為你著想。”

“是啊,父親是疼愛我的,隻是朝政繁忙,抽不出空來看我。”

雲敖聞言麵上笑容一僵,仿佛被打了臉似的,窘迫的道:“為父的確朝政繁忙。”

雲想容也不想在這件事多做糾纏,轉而平靜的望著雲敖,:“皇上是否也應下五堂姐入宮的事了?”

雲敖怔愣,生硬的問:“你如何知道?”

“這不難。祖母一心想要我入宮,如今我被指給恬王世子,祖母不但沒有絲毫失望,還一副賺到了的表情。”雲想容微微垂首揉著額頭,道:“父親,我在宮裏這些日,時間雖不久,可經曆的不少。皇上打的什麼算盤,我一清二楚。”

父女之間原本溫馨漸漸降溫,雲敖眉頭擰著,不耐煩的在羅漢床對麵的圈椅坐下,“你一介女流,懂得什麼?總歸此番你得了恬王家的婚事,已是讓眾人豔羨,斷沒有虧了你便是。”

“是啊,你與恬王成了親家,二伯父做了國丈,整個雲家都與皇室搭邊,從今往後平步青雲,官場中人見了雲家之人無不敬服。父親的權勢登峰造極,雲家的地位如至臻境。兩個女子,能換來這麼多,當然不虧。”

雲想容的聲音娓娓道來,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可雲敖卻覺得她的話字字誅心,原本可以覺得光明正大的聯姻,卻被她說成了利用女子來換取雲家的未來,這叫雲敖斷無法坦然。未免羞惱道:“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實屬高嫁,你還有何不知足?罷了,你回去歇著,好生休養。其餘的交給你祖母安排便是。”

雲想容緩緩站起身,虛弱的雙腿打擺子,身形也略微晃動,含笑望著雲敖:“父親將我與五堂姐賣了個好價錢,女兒還未說恭喜。”

“你!”雲敖霍然起身。

雲想容不等雲敖多言,又道:“隻父親應當也知馬家是如何走到今日這一步的,難道父親不怕雲家成為第二個馬家?”

“無知!”雲敖仿佛被戳中了痛處,怒道:“一介女流婦人之見,你連何為忠君為主都不知,有何資格在這裏說這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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