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寶璐伏在案頭寫她的稿子,一旁的顧景雲將一局殘棋補充完整,回過頭來看她還在埋頭苦寫,不由丟下棋子上前拿掉她的筆。
“都一個多時辰了,休息一下吧。”
黎寶璐眨了眨酸澀的眼,揉了揉額頭道:“就快要寫完了,我實在不想拖到明天。”
顧景雲直接將毛筆放下,強勢的拉起她,“走,隨我到園子裏坐坐。”
因為秦信芳與何子佩還健在,所以倆人依然住在秦府,此時院中的梧桐樹枝繁葉茂,在院中遮出一大片陰影,樹下擺著兩張席子,一張矮桌。
紅桃見他們出來,立即便叫人捧來瓜果茶水,放在桌子上後躬身退下。
顧景雲指了對麵爬滿牆頭的薔薇道:“就看著那裏,眼睛會好受些。”
黎寶璐腦子裏還在想著她稿子的事,隨意應了一聲,顧景雲看了她一眼,牽著她在席子上坐下。
矮桌上擺放了切好的西瓜,似乎是在井裏冰過,他拿在手上還有些涼絲絲的。
顧景雲將西瓜湊到她嘴邊,黎寶璐順勢咬了一口,這才慢慢回神,接過西瓜道:“天兒越來越熱了,等我寫完稿子,我們帶上舅舅舅母去西山避暑吧。”
“舅舅不願意動彈。”
“總不能一直呆在家裏,冰用多了會感冒的。”黎寶璐轉了轉眼珠子道:“到時把幾個孩子都拉去,家裏沒人,舅舅他們就會去了。”
顧景雲低頭用手帕細細的擦著手,沒有就此發表看法。
黎寶璐就湊到他麵前問,“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有些悶悶不樂的?”
顧景雲垂眸倒茶,道:“已經是第二十六天了,我們單獨相處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
黎寶璐眨眨眼,“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
“哦,你說的是你伏案,眼裏心裏隻裝得下你那些書的時候?”顧景雲挑著嘴唇道:“我以為的獨處是你我眼裏隻有彼此的時候。”
黎寶璐羞得扭過頭去,顧景雲看著她紅透的耳尖微微一笑,往她身邊坐了些。
他抓住她的手道:“多留些時間給我好嗎,書可以延後寫,書局是我們家的,他們又不會催你。”
黎寶璐垂眸看著被他當玩具一樣捏的手指,想到這段時間她的確有些疏忽他,便點頭道:“好!”
顧景雲高興,立即道:“那就把稿子帶上,我們去西山寫,也不剩多少了,每日寫上一兩個時辰,不到三日便能寫完。西山又涼快,暑氣上來我們便去溪裏戲水。”
“那我去和舅母說,把他們都帶上。”
顧景雲含笑道:“舅舅不願意動彈,我們還不是別勉強他們了,現在還不是最熱的時候,待過幾日再把他們接去……”
“我們也要去,我們也要去……”三個孩子你追我趕的從院門外飛奔進來,跑在最後的元寶努力的邁著小短腿跟上前麵的哥哥,卻因為跑得太快啪嘰一聲摔在了地上。
不過他哼都沒哼一聲,自己爬起來又追,黎寶璐看見起到一半的身體又慢慢坐下。
三個孩子跑過來,都擠到祖母身前,無視祖父的黑臉嘰嘰喳喳的道:“我們也要去西山,也要玩水!”
黎寶璐就點了一下他們的鼻頭道:“你們耳朵可真尖,隔著老遠就聽見了?”
元寶得意的出賣他爹,“是爹爹聽到告訴我們的。”
黎寶璐挑眉,顧景雲則暗暗咬了咬牙。
遠遠的站著,豎著耳朵聽這邊動靜的秦雲驥臉都黑了,磨了磨牙道:“這傻小子一定不是我親生的!”
最後顧景雲還是帶上了一家子,倒是顧雲騏兄弟二人借口還有公務沒去,他們的妻子自然要留下照顧他們。
一家人天未亮時就啟程,到太陽開始火辣起來時便到了西山。莊子裏的管事早準備好,帶了人在莊門口迎接,“老爺,太太,消暑的茶水已經備好了。”
“端上來給大家喝,”黎寶璐道,“老太爺和老夫人的屋裏不能放冰,都換上紗簾,既防蚊蟲,也透風。”
“是,”管事立即讓人去把屋裏的冰盆拿出,讓人去開庫房找紗簾。
秦信芳和何子佩年紀大了,精力有限,既不能熱也不能冷。山中風大,也涼快,溫度比山下,尤其是京城要低得多,晚上和早上更是涼絲絲的,需要蓋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