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安把水打回來,白自省已經撿夠木柴生火,她將水囊遞給他,他便開始準備晚飯。
安安看著橘紅色的火焰閃爍,而四周安靜,隻有馬兒時不時的咀嚼聲和不知名蟲子的鳴叫聲,她忍不住內心放柔,低聲問道:“你白天時真的生氣了?”
白自省添柴的動作一頓,沉默了半響才問,“樂樂說你年紀到了,最遲也就這兩年要出嫁,那,那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安安翻了一個白眼道:“他操心的還真多,他可是肩負秦家傳宗接代的重擔,舅婆現在已經開始操心他的婚事了,他不如擔心一下自己。”
白自省垂眸道:“可你是比他們還大三歲呢。”
安安覺得心髒受到一萬點傷害,捂著胸口道:“你今日是專門來打擊我的?”
“不是,不是,”白自省咬著唇解釋道:“我就想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孩,說不定,說不定我……”能幫你找一找?
白自省有些說不出口。
安安卻沒在意他沒說出口的那半句,而是撐著下巴認真的思索了一下道:“我喜歡我爹那樣的。”
白自省就垮下肩膀,“你父親才高八鬥,放眼整個大楚有幾人比得上他?”
“我不是說我父親的才華,”安安眼帶希望的道:“我是希望他能像我父親對我母親那樣。不論我母親想做什麼事,他會站在母親身前替她掃掉他眼中能看到的所有障礙,也會站在一旁注視著母親前進,然後默默地走在她身側陪著她,不幹涉她的任何決定。”
安安看向白自省,道:“我父親對我母親的疼寵很多人都能做到,但能夠像我父親一樣三十年如一日的堅持,且還會無限期的堅持下去的很少很少。”
“我知道有很多人喜歡我,不說其他,就說書院裏的那些同窗,偷偷給我寫情書,請家裏來說親的便不少,但他們的愛能堅持多久?”
“三個月,半年,還是一年?”安安聲音低落的道:“他們隻是麵對家裏的壓力就已承受不起,想要我做出改變迎合他們,迎合他們的環境。但我的父親從不要求我的母親改變自己的性格和喜好來迎合別人和外界,而是給我母親撐起一片天,讓環境一點兒一點兒的改變成迎合我母親。我父親在那麼大的壓力麵前尚且不低頭,他們卻……”
安安當然知道自己年紀大了,她自然也想嫁人,特別是看到父親和母親在一起時她就特別想要這樣一個人陪著自己。
所以她也曾和仰慕她的人試著來往過,但她喜歡遊曆,並不願意一直呆在京城或某一個地方。
但他們那樣的家庭連她去書院教書都要反複爭取討論,更別說出去遊曆了。
而他們以後都要走仕途,當官就意味著要在某一地停留很久的時間。
到那時她別說遊曆,隻怕連再見父母親人都難,所以分別才會顯得那樣難受,相聚才顯得那樣可貴。
因為一旦嫁出去分居兩地,以後再見隻怕就是十幾年,甚至是生死之後的事了。
她不願意做那樣的人。
而那些仰慕她的世家子弟顯然也不可能為了她就放棄仕途,這是她的諸多考量,但聽在白自省的耳裏這就個要求就是:要對她好,像她父親對母親那樣好!
白自省坐直了身體,緊張得心髒蹦蹦直跳,他口幹舌燥的灌了自己一口水,這才捏著手指緊張的道:“那,那你覺得我如何?”
聲音很低,但坐在他身邊,內力不弱的安安還是聽清楚了,她有些怔然,“什麼?”
“我,”白自省提著心,卻覺得接下來的話並沒有那麼難出口了,他認真且嚴肅的注視著她道:“我會對你好的,就像先生對師父那樣。”
安安張大了嘴巴。
白自省終於將憋在心裏多年的話說出口,頓覺一陣輕鬆,看著目瞪口呆的安安,他豁出去一般道:“安安,我心悅你,我願意對你一直好,一直好,先生對師父做的事,我不一定都能做到,但我會一直努力的去做。如果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便是不願意也沒什麼,我希望我們今後還能如之前一樣,隻做師兄妹也好。”
安安抿嘴,“何時的事?”
“啊?”
“我是說,你何時喜歡我的?”
白自省紅著臉,吭哧了半天道:“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他也有些不確定,但他也在心底問過自己,思來想去也隻有是那時候了。
安安沒想到那麼早,心裏鼓鼓脹脹的,看著眼前的火焰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