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顧樂康(五)(2 / 2)

按照祖父的遺囑,他們接下來便是好好打理庶務,培養第三代,讓樂康保持住勢頭,等待第三代出仕時有人脈可用。

隻要家境還富裕,家中子弟也還可用功,忠勇伯府總能站起來。

顧樂康帶著母親和妻兒去上任,這一走便又是長久的不回來。

他很喜歡當地方官,因為可以做實事,管理一方百姓,讓他們安居樂業,雖然日子依然難過,但每年都好那麼一點點,多年以後再回頭去看便有一種莫大的成就感。

他喜歡這種感覺。

所以他每次調任他都向吏部要求外放,並不願回京。顧樂康績效不錯,每年吏部考核都為優,就連皇帝都忍不住關注他。

哪怕他是顧懷瑾和方氏的孩子,看到他的這些成績皇帝也很難對他有惡感,因此便大手一揮讓他留在地方上。

到最後方氏去世時,顧樂康上書辭官守孝,皇帝都下書奪情了。

那一年正值黃河修築河堤,顧樂康看著完成了三分之一的河堤,咬著牙應下了。

最後黃河堤成,他也在兩湖紮根下來,成了兩湖總督。

這一做便是十年,他自覺在地方上已再難有寸進,而兩湖也需要注入新鮮的血液,因此便上書致仕。

二品的大員要辭職,這算得上是國家大事了,六部對他印象都深刻,一是因為這些年他們沒少跟他打交道;二是因為他的身份;三則是因為他明明可以回京更進一步,但他死活不願意回。

皇帝非常罕見的駁回了三次,顧樂康一任性,幹脆就將政務交給下屬,帶著老妻掛印而去,既不回京城,也不回老家,直接往瓊州去了。

滿朝文武瞠目,這年頭直接掛印而去的官員不是沒有,但三品以上的官員這樣做的本朝以來還沒一個,更何況顧樂康是公認的穩重內斂,跟那種任性風流名士不一樣啊。

這事要是顧景雲來做不稀奇,但顧樂康來做就太稀奇了。

站在頭排的施瑋和鄭旭相視一眼,不由憶起顧樂康少年時候的模樣,頓時覺得他做出這樣的事也沒什麼稀奇的。

都怪他這些年都表現得太好了,穩重內斂,麵麵俱到,讓他們都快忘記了他年少時的飛揚跋扈,算起來,那才是他的本性吧?

而暴露了本性的顧樂康正帶著妻子在海邊散步,吹著海風,踏著細沙,他忍不住撇嘴道:“這麼漂亮的地方,他幼時也不虧嘛。”

顧蘇氏聽了好笑,“那我們回去?”

顧樂康搖頭,“既然都來了,可不能辜負了美景,該當好好的玩樂一番才行。”

顧樂康順著罪民們流放的路徑一點兒一點兒的走過,看見那些低矮的房屋,也看見了在地頭鄉間勞作的罪民,眼底慢慢有了些複雜的情緒,“原來罪村是這樣子的……”

已經年老的二喜低聲道:“小的打聽過了,現在的罪村比幾十年前好太多了,至少能夠養活自己了,不像以前孩子多了就要溺死。不過他們交的稅依然比良民重兩倍多,所以最好也就這樣了。”

顧蘇氏就歎息,“所以不要做壞人,更不要做壞官,壞人還罷,自己犯事連累的隻是自己,他一人死了就一了百了,可是壞官一人犯事,連累的卻是整個家庭啊。”

顧樂康麵色淡然,“他們也不全無辜,享受了便要有所付出,除了冤屈之人無辜外,這裏的人並不需要我們過多的同情,也就兄嫂對這裏有感情,這才投入了這麼多的精力。”

這些年顧樂康經曆得多,心腸也硬了許多,顧蘇氏抬頭看了他一眼後問,“要不要寄些土特產給他們送去?”

顧樂康搖頭,“不必了,我就是來看看,何況他們有人手在瓊州,還會缺了瓊州的土特產嗎?”

這麼多年了,顧樂康和顧景雲兄弟倆依然不聯係不來往,但顧樂康總會去關注他們的消息,顧蘇氏看得都焦急不已,覺得他既然這麼在乎這個兄長,何不放下架子去修複關係,哪怕不能如別家兄弟一樣親近,但也能當親戚走動不是?

但顧樂康不,他知道顧景雲隻是不厭惡他,最多隻是欣賞一下他,卻絕對不想跟他多牽扯。

既然如此,他何必去糾纏,那樣反而會給人困擾。

這次來瓊州他也不過是單純好奇,好奇嫂子書中所寫的瓊州果然如同她寫的那樣美麗,有趣,如同明珠,卻又蒙塵一般的委屈和悲哀嗎?

走過瓊州,他還想將他任職的地方走一遍,特別是西南那個小縣城,那裏可是他仕途開始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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