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開始了。”吳軍打斷兩人聊天,給江遠塞了一套全身式的手術服,讓他套在衣服外麵,再一把掀掉了屍體上的白布,問:“確認一下,是江建成本人吧?”
姑父幹嘔了一聲,才道:“應該是。”
“簽個字。身份證號也寫上。”吳軍看著家屬落筆,再收好文件,然後看向江遠,問:“不是每個人都敢給認識的人做屍檢的,你要是不願意做,也正常。”
“我可以。”江遠進來前,就已經做過心理建設了。現在的他,內心有各種情緒的混雜,但並不想簡單的一退了之。
吳軍再確認一次,點頭道:“你先來。”
他也想看看江遠的能力,如果江遠做不下去了,或者出紕漏了,他也好給他上上課。前麵來的那些個新人法醫,吳軍都是這麼教育過來的。
江遠的表情嚴肅,略顯緊張和遲疑。
對於屍檢,江遠本身的經驗是不多,但在學校裏的少數幾次實踐,他的表現都得到了教授的讚賞,被稱做“極有天賦”。
如果今次不是十七叔的屍體,他或許會更鎮定一些。
“首先檢查屍表。”江遠深吸一口濁氣,皺眉一閃即逝,接著沉浸下來,將一個筆記本放在旁邊,邊看屍體,邊道:“死者江建峰,50歲,性別男,身長169,體重188……左臀處有月牙型胎記,長約5厘米……”
“然後是一般狀態記錄。直腸屍溫是……”江遠悶頭做事,一路記下頭皮的情況,禿頂的情況,直到瞳孔、結膜、鼻腔、牙齒……
屍表檢查的大部分都是在現場就完成了,江遠隻是按部就班的念了前麵的部分,到了結膜牙齒等部分,則是再次仔細檢查了一遍。
這種做法,令吳軍頗為滿意,點頭道:“做的可以……做過解剖沒?”
江遠道:“在學校做過幾例。”
“那不錯。現在好多學校,學生都隻能做一例了。”
“我是跟著教授做項目的時候,參與了幾次解剖。”
“哦,開過三腔嗎?”吳軍說的三腔是顱腔、胸腔和腹腔,它們包裹著人體重要的內髒血管和神經,是法醫病理學做死因判斷的重要途徑。
江遠應“是”,且道:“我開過兩次。”
“那你來開。”吳軍將手術刀端給江遠,又道:“你可能知道,但我還是提醒一句,切的時候要注意,別切到自己的手。解剖室的溫度太低了,刀片又快,剛切到的時候,你自己都感覺不到。判斷標準就是有沒有鮮血流出來,屍體是不流血的,所以流血的隻可能是你……”
江遠點頭,再看看麵前的屍體,調整了一下姿勢,就拿起手術刀,放低刀刃,抵住頸部,一條直線,一直劃到恥骨聯合的上方……
十七叔的身體厚重,需要切的很深,翻出來的脂肪也是又黃又白。
超長的一字型切口,超長超大,遠比影視作品中的屍檢看著要殘酷。這種也是國內法醫常用的術式,與美國的Y字型切口略有不同。
緊接著,江遠開始分離胸部的肌肉組織,接著再沿著肋骨和胸骨相連的軟骨分界線走刀。
屍檢才開始進行,精神緊張的姑父深吸了一口氣,繼而臉色一變,轉身就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