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妍站在醫院的大門口,茫然的四下張望,臉上寫滿了擔憂:
“博衍,這怎麼辦啊?就讓你姐這樣跑出去,她該不會真的去傷害安然吧?!”
阮博衍搖頭:“不會,有莫北在安然身邊,他會保護好安然的。她要是真的敢去惹安然,讓莫北抓到她直接送她去瘋人院也挺好。”
嚴妍歎氣:“唉!什麼時候你姐能懸崖勒馬!接受平凡的自己,安心過平凡的日子?”
阮博衍沒吭聲,卻在心裏冷哼:這輩子她都改不了這個德行了。
經曆了這麼多,阮博衍再也不是那個每時每刻都把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掛在嘴邊的那個明朗少年了。
現在的他,活著的每一天都像是行屍走肉,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開心的笑了。
夜晚睡不著的時候他時常會想起顧安然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她把他的身世告訴了他,讓他自己選擇何去何從。
他當時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繼續留在阮家。
父母一輩的事情他不想過多的考慮,更何況他從小就沒有見過他的親生父母,雖然覺得他們很可憐,但他無法共情。
親生父母肯定是恨極了他養父母一家,但是他恨不來,因為從小到大,養父母一家給他提供了極其充足的物質和寵愛。
他明明知道自己親生父母的死是他以為最疼愛他的“外婆”一手造成的,他卻選擇原諒,選擇放下仇恨,繼續待在阮家。
現在每每回想起那個時候自己做的決定,他這心裏頭就不好受。
他不想承認也得承認,自己當時依然選擇留在阮家的原因,除了多年的養育之情外,多多少少和阮家富裕的家庭條件相關。
已經過慣了大少爺的生活,忽然叫他去山村靠種地為生,他怎麼會情願?
回想當時顧安然那似乎看穿一切的眼神……
阮博衍緊緊攥拳,低下頭去黯然神傷:她雖然說著尊重我的選擇,但是心裏頭一定非常瞧不起我吧?
後來阮家衰敗,他越發後悔當初的決定。
反正都是窮,還不如去到山村裏種地,最起碼讓安然看得起他。
可阮家衰敗之後他就算後悔了,想離開了,也隻能默默的咽下那個想法。
他要是在這種情況下離開,不就是向所有人無聲的說明:我就是貪圖富貴!養父母有錢,我不認親生父母也要和養父母在一起,養父母沒錢了我就要跑路!
他不能走,也不敢走,哪怕這些日子以來,養育之情已經被生活瑣碎磨滅殆盡,哪怕他已經對這個“家”充滿了厭惡。
寧可這般行屍走肉的活著,他也不能一走了之,不能讓別人在他的背後戳著他的脊梁骨罵他。
最主要的是,以前他的決定已經讓安然瞧不起了,萬萬不能再讓他瞧不起自己了。
……
吳主任是賓客中最後一個離開的。
今天他喝了不少,他晃晃悠悠從一桌子的殘羹冷炙中站了起來,兩坨紅暈堆在臉頰,眼睛微眯著,轉動著腦袋似乎在找人。
賀秋實見狀,小跑著迎過來扶著搖晃的吳主任:“吳主任,您喝多了?要不我幫您在酒店開個房間?等您睡一覺酒醒了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