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喬氏的話後,白氏的神情本已經放鬆了,她以為勝券在握,但聽見初菱的問話,臉上的肌肉又猛地一僵。
“二姑娘,您這是什麼意思?”
初菱在初家排行老二,上頭還有大房的一個姐姐,白氏知道這個,便哭著喚了她一聲二姑娘。
“祖母,阿菱沒瞎說。”初菱坐在初老太太的身邊,指著初姣姣的臉道,“您看,這位姐姐是柳葉眉圓眼睛,眼睛是小的,但爹爹是寬眉大眼睛,這就不像。鼻子呢,這位姐姐的鼻梁低,爹爹的鼻子卻高得像山峰一樣,還是不像。單這兩處就算了,但您看這嘴唇,臉型,耳朵,哪有一處像爹爹呢?”
初菱說話的聲音軟綿綿的,一點不像是挑刺的樣子,初老太太沒懷疑她在找茬,反而“哦?”了一聲,認真地端詳起來。
連著屋裏的幾個侍奉的丫鬟也跟著看過去。
被一群人像是看猴子一樣地看了半晌,初姣姣麵色發白,跪都要跪不住了。
看著初姣姣這幅樣子,初菱臉上浮出羞愧的神色,急忙道:“這位姐姐,我不是有意說你不像爹爹的女兒的,你千萬別往心裏去,我這就幫你和祖母解釋。”
說完,初菱又拉起初老太太的手,眼淚汪汪的:“祖母,剛剛是我多嘴了。白姨娘良家子出身,阿菱不該那麼說姣姣姐姐,玷汙了白姨娘的名聲。您千萬別聽了阿菱的話,錯怪了好人。”
“什麼良家子。”初老太太忽然冷哼了一聲道,“不過一個妓子罷了。那樣的出身,又帶著個來曆不明的孩子,也不知道怎麼有膽子踏進我初家的門的。好好一個早上,全被這娘倆給攪和了,言深,這件事以後不許再提了,你快把她送出去吧,我不想看見她!”
初言深怔了怔,試圖挽回:“這,娘——”
初老太太狠狠拍了下桌子:“我說了不許再提,你為了這個女人,連自己的娘都不要了是嗎?”
初言深沒想到初老太太竟然發這麼大的脾氣,嚇了一跳,但緩應過來,臉上也添了一抹怒色。
“娘,姣姣明明就是您的孫女,您怎麼能聽阿菱的幾句胡言亂語,就連自己的血肉之親都不認了呢。不管您同不同意,兒子下個月都得迎白氏和姣姣進門!”
說完,初言深也沒管初老太太氣得捂心口,領著白氏和初姣姣轉身便走了。
“孽子!”初老太太氣得咬牙切齒,砰的一聲摔碎了手邊的茶盞。
初菱用帕子擋住嘴唇,掩蓋中眼中的神色。她本來也沒指望用這招就阻止白姨娘進門,初言深幾乎是被白姨娘將心都給誘惑去了,她這點小計倆對初老太太有用,但半分動搖不得白姨娘母女在初言深心中的地位。
不過,能讓初老太太厭煩這對母女,這就夠了。
南朝注重孝道,初府是初老太太說的算。
初菱正胡思亂想著,忽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抬頭看,映入眼簾的是弟弟初瑾那張白嫩的團子臉。剛才的陰鬱一掃而散,初菱笑著衝初瑾招手:“阿瑾乖,快過來,祖母心情不好,你還不快過來哄哄。”
初瑾剛才已經被周嬤嬤教過了,聞言趕緊顛顛地上前,和初菱一左一右地挽住初老太太的胳膊,軟糯糯喊了句:“祖母。”
初菱和初瑾這軟甜甜的聲音都隨了喬氏,像是裹了蜜似的,好聽極了。
初菱甚至懷疑過,前世她經曆過那場火之後,不僅背燒傷了,臉上也落了一塊疤,已經算不得好看了,而季衍之那樣挑剔的人,怎麼還能容忍得了她,多半是因為她這把嗓子。
如今這嗓子也哄得初老太太眉開眼笑的了。
初老太太是個古板端莊的老太太,總是端著一副架子,很少與人親近,即便是對著自己的親孫兒,也很少摟一摟抱一抱,這次卻破天荒地給她和初瑾一人揉了一把腦袋,誇讚道:“這才乖,這般疼人的才是我初家的子孫,剛才那個,算是個什麼東西!”
喬氏聽見這話,也笑了。
她一直覺得在子嗣上愧對初家,現在見初老太太誇獎她的兒女,心情開朗不少。
初老太太瞥她一眼,許是愛屋及烏,這次沒有再橫眉冷對,語氣反而柔和了許多:“喬氏,你這十幾年在我初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以前是娘苛待了你,你別往心裏去。我昨日聽言深說,他接到了宸王府的請帖,宸王妃邀請京城五品以上官員的女眷前往宸王府,以踏春之名小聚。你這就去管家那裏領上二十兩銀子,給阿菱買幾身像樣的衣裳,赴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