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棠朝著簽到處揚揚下巴,“那個人。叫楚譽,是LAB的創始人之一。”
“年紀不小了吧?”
“唔……三十三吧,我估計。”她是根據應如寄的年齡推算的。
“對老男人不感興趣。”伍小姐的美貌與毒舌呈正比。
“……”
伍清舒意識到什麼,“抱歉,我無心的。”
葉青棠聳聳肩。
她們互相過分知根知底,方紹之於伍清舒,某個“老男人”之於葉青棠,都是死穴,一句話見血封喉。
閑聊間,葉青棠注意到應如寄笑著頷了頷首,自那群人之間走出來了。
他沒前往簽到區和楚譽彙合,而是往後方走去。
葉青棠咽下一口酒,當即撂下酒杯,從高腳凳下溜下去,“我要行動了。”
“……什麼行動?”
“回頭跟你解釋。”
葉青棠從人群中經過,有人上前兩步攔路想認識她,她匆匆側身,隻說一句“抱歉,趕時間”,沒空理會拒絕。
她拐了個彎,前方一條走廊通往後門,一眼望過去,沒看見人影。
照理不應該會跟丟。
她頓下腳步,四下張望。
忽有所覺,霍然抬眼——二樓欄杆處,應如寄正半倚在那兒,垂眸看著下方。
那目光讓她有點無法琢磨。
他像是在那裏待了有一會兒了,大抵已將她尋覓的動作都收入眼底。
葉青棠就迎著他的目光走到台階處,一步一步踏上去。
走到應如寄身旁,葉青棠背靠住欄杆,笑說:“應老師,又見麵了。”
“孫苗邀請你來的?”應如寄的語氣更接近於陳述。
“對呀。我爸有事出差,不然我會跟他一起來。不過,如果跟我爸一起來,是不是就看不到應老師這麼有趣的表情了。”
“我是什麼表情?”應如寄的語氣像被熨燙過一樣平整,聽不出來情緒。
“什麼表情呢。”葉青棠偏了偏頭,注視他作認真打量狀。
應如寄沒有移開視線,由著她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將他的整張臉丈量過,源於一種直覺,假如他回避她的注視,會恰好如她所願。
片刻,葉青棠又無頭無尾地笑問:“你們幾點鍾結束。”
“說不好。十點左右。”
“OK.”
應如寄覺得這個“OK”意味不明,但並未追問。
葉青棠往吧台那邊看了一眼,“我朋友在等我,我下去喝酒了。”
“祝葉小姐玩得開心。”
“我會的。”她一語雙關。
葉青棠站直身體,將要離開,又停下腳步。
倏然一步靠近應如寄,伸手,手指在他領口處輕點了一下,輕聲如耳語,“應老師,你的領帶好像歪了一點。”
她一觸即退,看見應如寄眼底一霎而生的暗色。
葉青棠下樓,穿過人群,回到吧台。
伍清舒不在那兒了。
她以為她跟誰搭訕去了,沒管,重新要了一杯酒。
伍清舒這時候回來了,一貫冷若冰霜的臉上顯出激動神色,而這激動明顯是衝她來的——她走過來,一把擭住她的手臂,低聲道:“你瘋了吧?!”
“啊……你看見了?”
伍清舒是過去找衛生間,拐個彎就看見了二樓欄杆處交談的兩個人。
站在葉青棠身旁的男人,眼熟得叫她心驚。
“這人是誰?林頓的親戚?”
“我想……他應該沒有同齡的男性親戚。”
“你別裝傻!”伍清舒恨鐵不成鋼。
葉青棠聳聳肩。
伍清舒不由分說地拽著她往外走,“走。”
“清舒你別管我。”葉青棠掙紮,一時沒掙開。
“你不讓我管你,又故意把我喊過來,就是為了氣我嗎?”
“我是想讓你……看看覺得像不像。”
“……你有病。”
葉青棠再度掙紮,伍清舒瞥見她幾分沒所謂的笑容,一時間鬆了手。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葉青棠認真道。
伍清舒半晌才說:“……你最好是真的清楚。”
葉青棠將吧台上酒保遞過來的酒,塞到伍清舒手中,“好啦,喝酒。不準生氣。”
“不要最後跑來找我哭。”伍清舒不買賬,酒杯往台麵上重重一放。
*
應如寄整晚都需應酬交談,幾乎沒有空閑下來的時候。
即便如此,他也在間隙之間注意到葉青棠。她和她帶來的朋友,很難不成為全場的焦點。
她像一條輕盈的遊魚,在流水的浮光裏,沒有誰能抓得住她。
臨近十點,來客陸陸續續地散去了。
應如寄和楚譽在門口同賓客一一道別,最後就剩下事務所的人。
明日是周六,大家不用上班,他們跟兩位老板打過招呼,也便三五結群地離開了。
店裏的服務員開始做打掃,物資清點的事有幾個行政部的人負責。
楚譽回身看了一眼,問應如寄,“我們再去單獨喝兩杯?”
“沒這閑心。明早還要開車送老爺子去醫院體檢。”應如寄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