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如寄幾句話講完了電話,收起手機,看著她笑問:“葉小姐找我有事?”
葉青棠頓了幾秒鍾,笑說:“我沒有加你的微信。”
應如寄沒跟上葉青棠跳脫的思維,是以斟酌了兩秒鍾,“葉小姐的朋友已經找到合適的設計師了?”
“不是。”葉青棠說,“我加過的陌生人的微信,百分之九十九最後都會躺列。”
剩下的百分之一,會在她date過一到兩次之後,變成黑名單裏的終身會員,她在心裏吐槽了一句。
應如寄思索如何回應,葉青棠又走近了一步。
他們之間,隻餘半步不到的距離。
葉青棠望住他琥珀色的眼睛,清甜的聲音有一種輕巧的無辜感:“你的名字很好聽,如果沉到列表最底下,我會覺得遺憾。”
應如寄沒有立即出聲,因為她眼底笑意昭彰得如同宣戰。
他微笑,巋然不動的神色,“葉小姐的名字也不錯。是葉總起的?我聽說葉總經商之前是中學老師。”
這個時候提她的父親,不能不說是一種故意。
而不待她再說什麼,他向著後院揚了揚下巴,“回去嗎?甜湯已經上了。”
兩人錯了半步,往回走。
幽黃燈光裏,一息一息甜而不膩的香氣隱約纏過來,叫人疑心是什麼妄圖寄生的暗生藤蔓。
應如寄覺察到葉青棠的視線是落在自己身上的,但始終沒有錯目去看她。
兩人回到院裏,葉承寅忙招手招呼,“趕快坐,一會兒甜湯該涼了。”
葉青棠走回到座位上,將要坐下,看見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地上了。
應如寄幾乎條件反射,先她一步彎腰撈起了外套。出於本能的紳士行為。
但在遞給她的時候,兩分似是後知後覺的遲疑。
她雙手接過,笑得仿佛無所覺:“謝謝。”
戶外起風了。
葉青棠端起碗喝湯,頭頂枝葉搖晃,海棠花瓣簌簌落下,恰好落了些到她剛喝了一口的甜湯裏。
“啊。”她將勺子丟回碗裏,轉頭,看向應如寄。
應如寄正在跟葉承寅說話,餘光瞥去一眼。
她手背托住臉頰,不時地看他,但不插話。
直到話題被姚暉接了過去,而他陷入沉默的一霎,她出聲了,不高不低,恰好隻讓他聽見。
她輕輕地指了指他麵前尚且一口沒有動過的甜湯,笑問:“我能喝你這碗嗎?”
應如寄頓了好一會兒,方將自己麵前的碗端起來,挪到葉青棠麵前。
葉青棠盯著他,笑意狡黠,“我以為你會叫服務員重新端一碗上來。”
應如寄始終不動聲色,淡淡一笑,無可無不可的態度:“不必浪費。我不喜歡甜口的食物。”
他把動機撇得這麼幹淨,葉青棠反倒不氣餒。
該怎麼說,疑心才會生暗鬼。
吃過飯,大家收拾東西離開餐館。
葉承寅和應如寄還有一番道別的寒暄,姚暉上廁所去了,葉青棠趁機靠近站在SUV副座車門旁邊的孫苗,笑說:“可以麻煩你把剛才拍的海棠花的照片發給我嗎?”
孫苗忙說:“可以的……你加我微信?”
孫苗點開名片的二維碼,葉青棠掃了一下發過去驗證信息。
申請通過之後,葉青棠發送自己的名字。
孫苗給她改備注,“是海棠的棠呀。”
“嗯。所以我喜歡海棠花。”
孫苗立即說,“那照片我後期一下再發給你?”
“好呀,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順手的事。”孫苗有種被美女貼貼的微微眩暈感。
片刻,姚暉回來了,大家各自上車。
應如寄拉開後座車門,停頓一霎,往前方看了一眼。
葉青棠沒往這邊看,彎腰上了後座,摔門的動作出乎意料的幹脆利落。
車子啟動往市區駛去。
車廂昏暗,唯一光線來自於副駕上的孫苗的手機。
應如寄闔眼小憩,聽見前方姚暉小聲問孫苗:“你又在跟哪個男的聊天?”
“我哪有。”孫苗也壓低聲音,“是跟葉小姐。我把剛才拍的海棠花的照片發給她了,她送了我兩張畫展的門票,說是她朋友策劃的。”
姚暉微訝,“葉總的千金?你什麼時候加了她微信?”
“就剛剛啊——畫展你去不去?有兩張票。”
“哪天?得看情況。”
“周六。”
……
應如寄此時將手機拿出來,解鎖點開微信通訊看了一眼。
“新的朋友”那裏,沒有任何一條新的好友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