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程名振報以一聲長歎。站在朝廷角度,這個安排的確無可厚非。隻是讓他心裏感覺很不舒服,就像吃了幾十斤豆子麵一樣堵得慌。
“我也是剛剛聽說。如果你看他不順眼,我可以想辦法將他踢走。畢竟吏部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縣令,讓咱們兩個心裏不痛快!”王二毛看了程名振一眼,低聲建議。
“算了吧!”程名振輕輕擺手。事情過去好多年了,他不想給外人留下自己沒有氣量的印象。況且當年周文曾經下手陷害於他,館陶城破後,張金稱也幾乎殺盡了周家滿門。而周文夫婦在走投無路時,唯一敢於將後代交托的人,偏偏也隻是他。這些陳年恩怨,估計怎麼算也算不清楚了。不如放在一邊,任其隨風飄散的好。
“算了就算了。以他現在的身份和地位,也的確沒法再傷害到咱們!”王二毛想了想,也不願意繼續跟周文糾纏下去。雙方實力如今相差太為懸殊,繼續糾纏往日的恩怨就成了仗勢欺人,勝之不武。
“嗯!”程名振默然以應。
見他還是提不起精神,王二毛笑著將話題岔往別處。“我估計皇上召見你,也是為了詢問河北的事情。畢竟竇建德的老巢,就在你當年的地盤上。沒有人比你更熟悉那裏。”
“熟悉又怎麼樣,不熟悉又怎麼樣?竇家軍已經不存在了。誰去了還有擺不平麻煩?”程名振勉強笑了笑,低聲回應。
“要那麼簡單就好了!”王二毛向前湊了湊,低聲提醒,“你可得小心準備一下,皇宮裏邊那位,可不像傳說般那樣糊塗。我聽人說,當初選派經略河北的官吏時,就很費了一番周折。有人推薦秦王,有人推薦太子,直到裴矩突然宣布投降了,才最終權衡了一下,把任務交給了淮安王。但底下搭架子幹活的,依舊是秦王殿下的嫡係!”
“陛下是在想辦法酬勞秦王的滅國之功!”程名振想了想,低聲點評。
“未免沒有替太子防範秦王的成分!”王二毛四下看了看,一語道破玄機。“那幾個都是秦王的臂膀,派得越遠,對太子來說,好處越大。而秦王對此還說不出什麼來,畢竟遂了他的意,讓天策府的人得了好處!”
程名振笑了笑,不予置評。兄弟父子相處到這個份上,對於自幼失去了父親,渴望著家庭溫暖的他而言,實在有些難以理解。
“但陛下對此也有點不放心。裴寂大人好像也不滿意秦王麾下那幾位,說那幾人過於喜歡運用權謀,替人運籌帷幄可以,獨當一麵,則缺乏了幾分氣量。所以私下裏,陛下還在做著另外的準備,以防有不可預測的事情發生!”
聽完王二毛的分析,程名振皺著眉頭抱怨,“既然沒有把握,何不選派幾個有把握的人?”以王二毛現在的身份,他所打探到的消息,十有七八就接近於真相了。為了所謂的“平衡”就甘願冒著民變之險,這大唐君臣,處事也忒兒戲了些?
“帝王之術也!”王二毛笑著搖頭。“你我都是不是帝王,看不懂也罷。總之你小心應對就是了,免得被問個措手不及,說出什麼不合適的話來。”
“好吧!”程名振無奈地咂嘴。李淵會問些什麼呢?風土人情,還是當年河北各方勢力的分布?如果他問起對竇建德評價,自己該跟他怎麼說?一時間,他竟然想得有些出神,連外界何時陰了天,都沒有太在意。
“轟隆”一聲驚雷在天空炸響。豆大雨點打下來,將紗打得啪啪作響。暴雨來了,院子中,無數人在捂著腦袋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