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間,呼聲夾雜著蕭蕭馬鳴,瑟瑟秋風,橫掃洛水兩岸。大唐將士聞之,人人精神抖擻,王世充的屬下聽了,卻愈發覺得膽喪。見麾下士氣低落,王世充不敢回應,灰溜溜地撥轉坐騎,帶領大軍回洛陽去了。李世民趁機渡過洛水,兵臨洛陽城外。
回到城中,王世充越想越氣憤。本來瓦崗群雄都是自己手下敗將,不知道什麼原因,投靠了李世民後,卻立刻脫胎換骨,讓自己看到他們就猶如芒刺在背。憤怒之下,他命令將自己的妹夫單雄信叫到身邊來,低聲抱怨道:“當年在瓦崗軍中,你也曾跟程知節、秦叔寶兩人有過些交情。如今他們已經殺到洛陽城外了,你再跟著我也沒什麼意思,不如出城投靠他們去吧!”
單雄信聞言一愣,雙膝跪地,含著淚回答道:“昔日我跟秦叔寶情同手足不假,但那都是私交,如今卻是兩國之爭。主公如果不信我,盡管將單某的首級砍去。單某不敢有怨言就是了!”
見單雄信說得果決,王世充心裏又突然覺得好生過意不去,站起身來,雙手攙扶住單雄信,“雄信這是哪裏話來,我若是不信你,會將自家妹妹許給你麼?趕緊站起來,別給他人看了笑話。我今天隻不過是見敵軍勢大,不忍讓少娥和你跟我一道等死罷了!”
少娥是王世充親妹妹的名字,當年為了拉攏瓦崗眾將,王世充將其嫁給了單雄信。成親之後,夫妻二人琴瑟相偕,如今已經有了一子。單雄信本來就心高氣傲,聞聽此言,更是覺得屈辱,笑了笑,憤然道:“少娥既然嫁給了單某,自然心裏明白做武將難免有陣前喪生的那一天。萬一戰事不利,單某陪著主公一死之。看在當年的交情份上,秦叔寶等人也不會難為單某留下的弱妻孤兒。隻是如今大局未定,主公切莫再說出什麼喪氣話來。若是懷疑單某的忠誠卻礙著少娥的麵子下不了手的話,但請給單某一杆長槊。某自去城外踏營,以報主公昔日相待之恩!”
說罷,推開王世充的手,拔腿便向外走。王世充趕緊一把將妹夫拉住,含淚說道:“雄信,雄信,我認錯還不行了。千萬別莽撞,你若真的有個三長兩短,讓朕如何麵對麾下眾將?”
單雄信掙了兩掙,終究還是不忍心讓王世充難堪,停住腳步,歎息著說道:“其實今日之事,也非毫無逆轉可能。想當年我在李密麾下,幾番殺入洛陽內城,最後還不一樣被主公所擒麼?如今,**不過才過了洛水,主公怎麼一下子就亂了方寸?”
提起當年憑著洛陽孤城硬耗死瓦崗軍的往事,王世充的臉上立刻放出了光彩。當年瓦崗軍的攻勢一點不比幾天**來得差,但自己最終還是反敗為勝。今天這局麵看似危險,誰知不會第二次起死回生呢?
想到這兒,他笑了笑,低聲道:“雄信說得對,是朕犯糊塗了。洛陽城這麼高,除非**生了翅膀,否則絕對打不進來!”
單雄信點點頭,笑著安慰:“隻要主公方寸不亂。外邊十幾萬大軍,每停留一天就是十幾萬斤糧食的消耗。大唐國也是初建,未必能拿出那麼多糧草來供前方嚼!”
聽見“糧食”二字,王世充不由得又眉頭緊鎖。“**消耗巨大,咱們的消耗可也不少啊。洛陽倉內已經沒多少盈餘,滎陽和管城那邊的道路偏偏又被程名振那蟊賊給切斷了……”
“官倉內糧食的確不多。但段家、朱家還有司徒家可是…….”單雄信想了想,低聲提醒。洛陽城內大隋遺老遺少頗多,每家中都有不少糧食儲備。隻要能將其中一兩家的存儲充公,絕對夠將士們吃上好幾個月。
沒等他把話說完,王世充的頭已經搖成了波浪鼓,“雄信不要莽撞。段家和朱家有擁立之功,司徒家也是三代貴胄,名望甚重。孤平素對他們多有依仗,怎可能打他們的主意?”
單雄信最看不上的就是這些所謂的貴胄,但王世充卻將他們個個都當成了寶貝。君臣二人意見不合,霎那間好生沒趣。又沉思了片刻,單雄信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如此,隻能強行打通跟虎牢關的通道了。主公莫急,讓單某想想辦法。那程名振出身綠林,攔路打劫最是在行。但列陣而戰,卻未必是其所長。如果單某領一哨騎兵悄悄殺出城去,隻要找到他的蹤跡…….”
“替我殺之!”王世充用力揮了下手,斷然道。
注1:小金河,今內蒙古呼和浩特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