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建成最近一段時間采用的諸多爭寵手段,韋挺非常不讚同。他認為,既然陛下還沒有明確有改變太子人選的意圖,東宮方麵以不變應萬變才是最好的策略。像現在這樣,又是指證秦王謀害平陽公主,又是重禮賄賂後宮嬪妃,非但無法打壓秦王的風頭,反而會給皇帝陛下造成太子既無容人之量,又無成事之謀的惡劣印象。
但東宮內的大多數人卻不這麼想,他們無法容忍秦王越來越囂張的行徑,巴不得立刻將其打倒在地。韋挺當眾跟大夥爭論的幾次,都無法將眾人說服。指望著太子建成能明辨是非,誰料關係到如畫江山的繼承權問題,太子早就亂了方寸,根本拿不出個穩定而又長遠打算來。
忽略韋挺言語中的不快之意,李建成笑了笑,繼續問道:“萊國公那邊呢,可有回信?”
“萊國公說,他既受陛下賜姓之恩,不敢不粉身以報。隻要大唐朝廷有用得到他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韋挺想了想,很無奈地回答。
“這頭小狐狸!”李建成氣得狠狠拍了一下桌案。萊國公李世籍(徐茂公)自打去年從竇建德麾下逃回長安之後,就一直賦閑在家。李建成猜測此人長期領兵在外,肯定過不慣無所事事的日子,所以才特意將麾下右領軍總管的位置騰了出來,準備招其出山效力。誰料李世籍竟然不肯接這個茬,以幾句模棱兩可的場麵話來搪塞。什麼賜姓之恩,什麼赴湯蹈火,前提不都是“大唐朝廷”這四個字麼?如果父親大人肯主動將他派到自己麾下來,自己又何必偷偷摸摸地費這麼大力氣?
“太子殿下不必動怒!”韋挺笑了笑,低聲勸諫,“萊國公雖然謝絕了殿下的美意,卻也表明了不會傾向於秦王那邊。兩相權衡,殿下並未損失什麼?”
“哼!”李建成憤怒地冷哼。高官厚祿、良田美宅,還有日後的發展前景,自己能給予的,遠遠在世民之上。可不知道為什麼,秦王那邊人才越聚越多,氣勢越來越枉,自己這邊卻相形見絀,遠遠被甩在了後邊。
“殿下,臣有一句話,請殿下斟酌!”韋挺歎了口氣,繼續進言。
“說吧,沒必要拐彎抹角,孤不是聽不得逆耳忠言之人!”李建成擺擺手,笑著回應。
“俗語雲,與其羨鄰人之桃,不若植自家之樹。秦王麾下固然人才濟濟,而殿下這裏,馮立、薛萬徹、伍天錫、雄闊海皆有萬夫不當之勇。杜淹、魏征、徐師謩亦堪稱管樂之才。還有燕郡王(羅藝),博陵王(李仲堅)可引為外援,隻要殿下調度得當…….”
“韋祭酒所言甚是,孤心裏其實很清楚!”沒等韋挺把話說完,李建成很不耐煩地打斷。他需要的不是兩廂實力的表麵比較,而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隻有讓秦王那邊受到重擊,自己的心裏才會踏實些,才不會像現在這般空落落的,總是疑神疑鬼。
見李建成聽不進去,韋挺隻好笑了笑,閉上了嘴巴。不想讓心腹下屬覺得心寒,李建成沉吟了片刻,繼續問道:“伍天錫的陌刀隊恢複得如何了?”
“已經恢複了八成戰力,隨時可以拉上疆場!”韋挺想了想,低聲回應。
“雄將軍那邊呢,把長槊手訓練得如何了?”
“已經可堪一戰!”
“喔!”李建成輕輕點頭,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滿意的表情,“算起來,他們兩個還是程總管給孤推薦的呢。孤不能無所回報。你多派些人手,仔細注意洺州營的動靜。萬一有什麼危險,立刻出兵救援!”
“謹遵殿下吩咐!”終於看到太子殿下肯不計前嫌地為他人著想一回,韋挺立刻拱手領命。“不過,韋某以為,殿下需多做些準備才好!”
“什麼?”李建成楞了一下,低聲追問,“莫非韋祭酒看出什麼不妥之處麼?”
“殿下明鑒!”韋挺指了指輿圖上牛頭山的位置,笑著介紹,“程將軍的營盤,距離咱們和秦王都太遠了些。他麾下隻有五千兵馬,尉遲黑子見了,豈能容他如此囂張?”
“你是說,程名振準備以身作餌。誘尉遲黑子出來?”李建成大驚,回過頭去,盯著輿圖問道。
“恐怕不是以身做餌。而是程將軍這回有些太托大了。他試圖以一己之力,拖住尉遲恭,給殿下和秦王攻破汾陽創造機會!”韋挺想了想,鄭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