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哪能說生就生啊?!”杜疤瘌沒想到納一個妾還有這麼多牽扯,愣了愣,結結巴巴地說道。
“不止這些呢!”郝老刀撇了撇嘴,低聲數落,“開國侯的身份,可是能傳給子孫的。鵑子無所出,別人能不母憑子貴麼?就鵑子那個脾氣,被人騎到頭上,她能忍得了幾時。萬一哪天忍不住了,來個紅刀子進,白刀子出。你讓小九是幫著孩子他娘報仇雪恨呢,還是幫著鵑子毀屍滅跡?”
“那,那怎麼可能。多少年後的事情呢。你盡瞎說!”杜疤瘌絕不敢相信郝老刀說的話會發生,額頭上卻滾滾是汗。“那,那我怎麼辦?看著小九絕後。那我們老杜家,可忒對不起老程家了!”
“所以,我說咱們不如就糊塗著,另想別的辦法!”郝老刀點點頭,低聲建議,“小九憐惜鵑子,不提納妾的這個頭兒,你也別主動撩撥他。不遠處九京山上有座大廟,據說很是靈驗。年前的時候,我已經捐了些香火錢,讓和尚給鵑子和小九祈福。但還沒見到效果。要不,改天尋個暖和日子,三哥你跟我一道上趟山?就算看風景了,也好過天天在家裏邊悶得發癢!”
“要去,就別光想著看風景。這東西關鍵在一個心誠。至少得齋戒三天,然後一步步從山底走上去!”杜疤瘌的臉色突然鄭重了起來,低聲說道。
“行,我這去讓人準備。不光九京山,周圍大小寺廟全拜拜,說不定哪個菩薩就開了眼!”郝老刀點點頭,然後關切地道:“你的腿還走得動麼?山上山下,可是不近的路呢。讓仆人背著,恐怕佛祖看在眼裏會怪罪!”
“走不動,我就爬上去!”為了女兒的幸福,杜疤瘌也豁出去了,“都怪老駝子,盡幹沒屁股眼子的事兒。頭天還給我紮著針呢,第二天連招呼都沒打,就給閻王爺號脈去了!唉!害得我的病落個根兒,這輩子是甭想治好嘍!”
提起不久前亡故孫駝子,郝老刀心裏又是一陣淒惶,“是啊,這老家夥,還郎中呢,治得了別人,治不了自己。將來在地府見了麵,我非拿酒葫蘆灌他不可!”
“葫蘆不頂用,得抱著壇子上!”杜疤瘌抹了抹眼角,笑著補充,“我估摸著,咱們這些人上西天是沒指望了。地府裏邊,卻還能做個伴兒。到時候結成一夥,照樣是誰也不吝!”
“三哥你就作吧,這輩子還沒作夠啊!”(注:第三聲)
“嘿嘿,嘿嘿!”杜疤瘌揉著眼角幹笑,“夠了,能不夠麼?你都說過了,我杜疤瘌一輩子沒幹好事兒,到老了卻撈到身官服穿!還能不知足麼?況且我女兒嫁給了侯爺,她自己還有一身誥命。知足了,知足了!”
“哪止啊!”郝老刀笑著搖搖頭,繼續說道:“要說你我這輩子,可真沒白活。你數數啊,咱們當年出塞的時候,順手一拉扯,就抓住了一個王爺。入巨鹿澤後又一劃拉,就劃拉出一個侯爺,一個爵爺!就這資曆,旁的不說,到了地底下後,牛頭馬麵跟前都能咧著嘴吹上三天!”
“還一個國公呢,一個當右武衛大將軍的國公!”杜疤瘌笑著補充,“你怎麼把大眼給忘了。那小子,我一見到就知道不是好東西。前幾天邸報上說,他又把竇建德給擺了一道。帶著郭孝恪、魏征兩個跑路了。估計這會兒已經到了長安!”
“跑路了?我還真沒注意到。那他阿爺呢,他那當人質的阿爺怎麼辦?”郝老刀楞了一下,皺著眉頭追問。
當年他們二人跟商隊出塞,路上曾經幫助過兩個少年。結果這兩個看上去沒什麼出息的少年人,如今卻都位極人臣。其中做了郡王的,就是博陵大總管李旭李仲堅。而做了國公的人,則是被李淵賜予了國姓的徐世籍徐茂公,當年眨巴著一雙明澈無辜的大眼睛,不知道騙翻了多少老江湖。
自從得知徐大眼做了瓦崗山二當家那天起,杜疤瘌就一直以慧眼識英才而自居,聽郝老刀問,笑了笑,很自豪地說道:“如果被竇建德殺了老父,那他還是徐大眼麼?據小九說,大眼事先抓獲了王世充帳下的大將劉黑闥,獻給了竇建德。所以跟竇建德恩怨兩清。竇建德那家夥對身邊人狠,對外人客氣。得了大眼的好處,當然不能翻臉不認。所以,小九估摸著竇建德不會拿大眼他阿爺怎麼樣。弄不好還會好吃好喝地招待一番,然後禮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