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幹人放著華麗的武將袍服不穿,全做回了行腳商人打扮。但長年征戰練就的暴戾之氣卻毫無遮擋地從身體上散發開來,令難得遇到的商販同行放下貨物,鳥獸般四散逃去。
“奶奶的,逃什麼逃,老子臉上又沒寫著一個匪字!”王飛的自尊心受了打擊,用馬鞭向樹上抽了幾下,恨恨地罵道。
“就你那身板兒,把臉蒙起來,也能嚇得人腿軟!”張瑾搖搖頭,笑著打趣。平安的日子過得久了,仇恨一點點在他心中流逝。整個人看上去輕鬆了許多,就像大病初愈一般。
“還說我呢,前天在市集上,不知道是誰嚇哭了別人的孩子!”王飛撇撇嘴,反唇相譏。
“老子是見那孩子太調皮,替他娘收拾了他一下!”張瑾被笑得滿臉通紅,直著脖子辯解。
“嗬嗬,是替人家孩子他娘抱打不平啊!”蔣百齡接過話頭,拖長了聲音道,“看不出,張大哥還有這愛好,專替別人家孩子他娘出頭!”
“哈哈哈哈------”聞聽此言,眾人哄堂大笑。笑聲穿透林梢,帶來一縷縷陽光。沒有戰爭的日子,緊繃著的臉也被春風吹軟。
笑了一會兒,程名振叫過黃牙鮑,低聲問道:“老鮑,是這條路麼?你可有把握?”
“沒錯,教頭你就放心吧!”黃牙鮑拍拍胸口,非常自信地回應,“頭前探聽消息的弟兄,三天前就盯上了他。除非他不往京師去,否則,這座小山就是必經之路!”
“不會看錯人吧?”王二毛想了想,低聲確認。
“肯定不會!”黃牙鮑胸有成竹,“像那廝般囂張的,全大唐也找不出第二個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邢國公似的,走哪都打著儀仗!”
“就好,咱們先轉到小山坡後麵,居高臨下地等!”程名振點點頭,用馬鞭指向不遠處的土丘,“吃點兒幹糧,把牲口也都喂好!”
眾人點頭稱是,打馬轉到土丘後去了。王二毛緊跟數步,低聲問道:“值得麼?為了這麼一個廢物?一旦讓朝廷得到消息,可又是一堆麻煩!”
“不一定非要截殺他!”程名振搖頭否認,“當然,能了結掉他最好。也算我報答了師父的教誨之恩。我這次來主要是想看看,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情!如果有人想對李密不利的話,在這一帶下手最好不過了。已經到了河內郡與絳郡的邊界,王君廓管不到這裏,出了事兒,可以完全推到王屋山的盜匪身上!”
這才是他偷偷潛入河內郡的原因。崔商當日的暗示,就像一層薄霧包裹在他眼前。也許輕輕伸一下手,這層霧氣也許就被撥散了。但不打散這層霧,卻又什麼都看不清楚。
“王屋山哪還有盜匪,早就跟著李家去打天下了!”王二毛笑了笑,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