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杜疤瘌見大夥要散,抓起茶壺自己先往外走,“好好想想吧,咱們當年拚死拚活為了什麼啊,不就是為了今天麼?到了手的不抓緊了享受,還非把它再折騰出去?”
大夥讓開一條去路,看著老人家趾高氣揚地走遠。提及當年造反原因,眾人十有**都是為了尋條活路。腦袋別在腰帶上時,沒覺得太多迷茫。如今生活漸漸安定,心裏反倒不踏實起來。
就這樣滿足了?同一個疑問在眾人心裏響起,答案卻各不相同。程名振站起身,衝著大夥抱了抱拳,低聲賠罪,“我嶽丈他年紀大了。自然是首先想把日子過得穩妥些。大夥別跟他老人家較真兒…….”
“我覺得老人家說得大部分都在理兒。除了魏家四丫頭那件事情之外!”王二毛接過話頭,笑著打斷。
眾人相顧莞爾,誰也不否認杜老當家是出於一番好心。隻是魏大戶家的四小姐,大夥還不要去看了吧。上黨郡北部這旮旯山高水惡,能出什麼絕世美女才怪!
程名振笑了笑,不戳破大夥的鬼心思。無論如何,從目前的情況看,投靠大唐這條路選得還算不錯。 比起竇建德那邊一切率性隨意來,李唐的各項政令秩序無疑齊整得多,也有矩可循得多。隻要平素仔細些,應該不會引火上身。至於弟兄們的前程,如果有機會更近一步的話,他樂得看到大夥仕途得意。畢竟都是一起在刀頭舔過血的,大夥發跡了,互相之間也能照應。
想到這一層,他笑著說道:“據裴老大人推測,太子殿下到達河東之後,可能會主動向劉武周發起反擊。誰要是有誌建功,待會兒不妨把這份黃絹拿去謄抄一份。我估計著,上頭鬥的再厲害,也未必波及到咱們這些芝麻綠豆大的小官兒。大唐既然想一統天下,實實在在能幹活的人,還是需要一些的!隻要咱們能表現出真本事,就不愁沒人推舉!”
“你現在可不是芝麻綠豆!”伍天錫笑著提醒。“不過在太子爺眼裏,估計也排不上什麼號。”
“我到時候肯定得聽從上頭安排。如果調咱們上陣,屆時大夥極有可能被分散開。所以,早做些準備還是有必要的!”唯恐眾人抹不開麵子耽誤了前程,程名振笑著解釋。“有機會自然還是要抓住,走到哪裏,難道誰還會忘了弟兄們不成?”
“是這個理兒。大唐還有半壁江山沒打下來,正是我等成名時。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功名但在馬上取麼?”王二毛隱約能猜到程名振的想法,笑嗬嗬地幫他敲邊鼓。
眾人當中,年齡最大如雄闊海者,也還不到三十歲。自然不可能像杜疤瘌一樣容易滿足。況且眼下大唐的國力如日中天,不趕在這個時候搏殺一番,日後天下太平了,哪還有機會揚名立萬?因此,即便木訥如韓葛生,心思也有些活絡起來。隻是耐著程名振多年厚待的顏麵,一時有些拉不下臉而已。
“我說句真話!”程名振收起笑容,正色說道:“咱們既然投靠了大唐,並且覺得這條路還算湊合,就不可能永遠聚在一塊兒。洺州營早晚會成為大唐官軍的一部分,這樣咱們的日子才可能過得更安穩。即便大夥不願意離開,等朝廷騰出手來,也會慢慢地給大夥授予其他職務。與其那樣,還不如咱們自己主動些……”
聞聽此言,眾人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見。有著在張金稱、竇建德二人麾下的前車之鑒,誰都清楚,任何上位者都不希望看到一個抱成團的洺州營存在。即便以洺州營的實力構不成什麼威脅,也會有人急著向朝廷建議防患於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