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這麼說,是伏寶一個人的錯了?”竇建德瞟了妻子一眼,皺著眉頭反駁。
“也不是什麼對錯。這種事情,本來就很難說清楚。原來紅線見過的人少,數來數去就是豆子崗那幾個,沒人比著,自然她也不會覺得伏寶比人差。但現在大哥一口氣打下了半個河北,麾下的英雄豪傑越來越多。紅線見的人多了,當然就覺得伏寶身上短了些什麼!”曹氏想了想,站在竇紅線的角度來仔細分析。
“有這種事情?”竇建德滿頭霧水。“你是說,她見了程名振這些人,然後就覺得王伏寶不是自己喜歡的那類?所以即便沒看上別人,也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差不多吧!”曹氏歎了口氣,低聲答應。“女人家,誰不希望嫁個最順眼的,一輩子開開心心過日子?這種事最怕比。特別是拿自己的男人跟別人的男人比。我估計最近這些日子,紅線是看杜鵑和程名振小兩口看多了,然後心裏才有了想法。不是我多嘴,伏寶在這方麵,的確差了點意思!”
“哦!”竇建德長出了一口氣。情況看來並不像自己想得那樣糟糕,“我說麼,程名振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怎麼著都不像是跟自己兄弟搶女人的衣冠禽獸。紅線這孩子,人家程名振對老婆好,那是人家兩口子的事情。你看著再眼熱有什麼用?”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心裏不舒服唄!她又是那幅心裏藏不住事情的性子。”曹氏又歎了口氣,很理解自己的小姑,也很同情。
竇建德輕輕點頭,然後開始謀劃解決之道,“等打下了武陽,我就讓伏寶回老家去給兩家先人的起座好墓。讓紅線跟著他一道去。兩個人多些時間相處,也許就不那麼生分了!”
“恐怕沒那麼容易!”曹氏毫不客氣地指出丈夫的想法過於一廂情願。“女孩子的心思,如果變了,九頭牛都難拉得回。伏寶在這方麵又笨,既猜不到其中玄妙,又不會主動改變自己。”
“我找人教他!”竇建德衝口說道。然後不住苦笑,“這種事情,他奶奶的,誰也沒法教啊!還是你說吧,我怎麼處理才比較合適些!你們女人家對付女人家,肯定比我這糙老爺們辦法多!”
“我可不敢對付紅線!”曹氏瞟了丈夫一眼,低聲嗔怪。“她可是我的小姑啊,伏寶算什麼?跟我半點兒關係都沒有!”
“伏寶,伏寶也是實在親戚麼!”竇建德大急,紅著臉嘟囔。他已故的第一任妻子是王伏寶的堂姐,所以兩人的親戚關係還算比較近。但從第二任妻子曹氏的角度看,王家與曹家的確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犯不著冒著得罪竇紅線的危險給王伏寶幫忙。
“大哥真是,一點兒玩笑都開不得!”曹氏抿著嘴嗔怪。“伏寶這些年來把咱們家當成自家一樣,我怎會拿他做外人?”
“是啊,伏寶是個實在孩子,咱不能對不住他!”竇建德輕輕點頭。
“光讓紅線跟他多接觸還不行。大哥得多給伏寶表現的機會,讓他在自己的長項上把別人給比下去。另外,伏寶不識字,說話粗聲大氣,都不是招人待見的優點。你讓宋先生多教教他,表現得穩重斯文些…….”
“嗯,嗯!”竇建德繼續點頭,曹氏每說一句,他用心記一句。一連說了十好幾條,曹氏略作猶豫,繼續補充:“還有最關鍵一點,別再讓她經常跑洺州營那邊。結過婚的男人肯定比生瓜蛋子更會疼人,紅線不懂這些,當然覺得程名振對杜當家比伏寶對她仔細!”
“嗯——”竇建德嘬著牙回應,然後陷入了沉思。關於如何安置程名振,他一直都非常猶豫。從程名振的才能和威望上講,當然是用其坐鎮洺州,像朝廷的大總管那樣上馬管軍,下馬管民最為妥當。可這樣安排,又很難預料會不會令洺州營日漸坐大。畢竟當年張金稱的前車之鑒在那明擺著,雖然那件事的主要責任肯定要由張金稱來背負,但程名振也未必是一點兒二心都沒有!
“大哥想什麼呢?”見丈夫又開始出神,曹氏低聲追問。
“沒,沒什麼,還不就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不願意讓妻子擔上“後宮幹政”汙名,竇建德趕緊顧左右耳言他。“你剛才說的我都記住了,明天就著手安排。對了…….”笑了笑,他厚著臉皮追問:“當初你嫁給我,是不是也,是不是也比較,比較過!”
“大哥說什麼呢?”曹氏的臉上登時騰起一片桃紅。“當年,當年我和狗蛋(曹旦的小名)兩個逃難到高雞泊,別的統領看見我,要麼對我風言風語,要麼站在那裏傻傻地直流口水。隻有大哥,不但細心照顧安置姐弟,而且對我一直以禮相待。那時候,那時候我就想……”
她沒有把話說完,但雙目中的水波已經表達了全部意思。‘那時候,我就想嫁給大哥這樣的男人。穩重、睿智,知道冷暖。高雞泊數萬豪傑,真正堪稱男人的,當時隻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