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住了爭執雙方,張瑾一把攬過王飛,“你也倒是,怎麼官做得越大出息反而越倒退回去了。遇到緊急軍情怠慢不報,會是什麼罪名你還不清楚麼?”
王飛和段清二人被問得頭皮一緊,立刻出言替自己分辨,“已經派人給教頭送信了,可能是送信的家夥跑慢了點兒,教頭還沒收到呢。嘿嘿,也不能完全怪弟兄們。這不是都累了一宿了麼?”
伍天錫沒有落井下石的興致,主動替王、段兒遮掩。“我在路上已經遇到了送信的家夥,跑得滿嘴白沫。估計腿都跑軟了。教頭現在還沒收到軍報,想也是有情可原!”
沒料到伍天錫關鍵時刻伍天錫會給自己幫忙,王飛心裏很不是滋味兒,皺著眉頭回望了一眼,低聲喝道:“你少插嘴。我的信使有馬可騎。”
表麵上雖然不領情,他心裏對伍天錫的惡感畢竟還是減了不少。頓了頓,繼續補充,“估計殺了半夜,馬也累了。張豬皮那邊有幾匹好馬,比我手中這些糟牲口強得多。下回我拿金子跟換一匹過來,省得總是耽誤事兒!”
這種虛與敷衍的鬼把戲,原來在巨鹿澤當軍官是張瑾就見過很多,所以也不覺得惱怒。笑了笑,和顏悅色地勸告,“那你也該抽空安撫一下弟兄們吧!稀裏糊塗吃了一場箭雨,少不得有些死傷。忙去吧,我也該先找個地方紮營盤了,中軍隨後就到!”
“唉,唉!”王飛和段清等人連連點頭,趕緊從張瑾身邊逃開,一邊檢點被羽箭襲擊而造成的傷亡,一邊想辦法彌補自己剛才的過失。伍天錫沒撈著跟地方援軍交手的機會,所以也不需要撫慰士卒。就命令陌刀隊原地休息,自己帶領十幾名身體強壯的心腹給張瑾幫忙。
張瑾知道這是伍天錫表達謝意的手段,笑著接納。然後一邊手把手向對方示範如何選地址,立營盤,定四門,起鹿砦等諸多為將者必備本領,一邊笑著安慰道:“他們幾個嘴巴臭了些,人卻都沒什麼壞心眼兒。處久了,大夥把往日的過節給忘了,也就不處處針對你了!”
“嗨!”伍天錫悶聲回應,心中湧起一股溫暖。放眼整個洺州軍,一直不拿他當外人的,也就是程名振、王二毛、雄闊海和眼前這位張將軍四人而已。前兩者平素公務都太忙,對他照顧歸照顧,卻不能照顧得麵麵俱到。而雄闊海的心思和他的外表一樣粗豪,根本不會想到外來戶總被人欺的這些細節。隻有這位張將軍,平時雖然接觸不多,卻總能找機會拉自己一把。
“不過你也別太急於表現。他們的武藝都不如你,立功的機會本來就少。眼見著咱洺州軍越來越興旺,精兵勇將越來越多。他們這些老人落在後麵臉上掛不住,難免心裏會著急!”話鋒一轉,張瑾又開始替王飛等人的行為辯解。“我不知道你原來呆的那地方怎麼樣,想必類似的事情也不會少。其實哪裏都差不多,人隻要走到某一步,相似的麻煩就會接踵而來!”
如果說前半句話還令伍天錫心中直犯嘀咕的話,後半句話卻令他心悅誠服。在桑顯和帳下時,他隻是個帶兵衝鋒的隊正。因為與主帥的距離近,又總被委以最艱難的差事,已經受到很多人的嫉妒。如今換在洺州軍中,他身份已經一躍成為校尉,比原來高出一大截。又跟眾老人有著殺友之才仇,不被人聯手擠兌才是怪事。
想到這些,肚子裏積蓄的怨氣也就平了。咧了咧嘴,苦笑著答道,“我性子剛才的確急了些。但並不完全是為了搶功。船上的援軍沒多少人,未必能擋住咱們強渡。楊善會是頭老狼,這一回打不死他,等他養過元氣來,少不得又回頭找咱們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