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納了悶了,他們怎麼就這樣悄麼聲地拉倒了呢?!”願望得不到滿足的人們望著遠處的漳水河,好生不甘心。但失望沒持續幾天,他們的注意力就被另外一件大事吸引了過去。八月初,清河縣丞楊善會終於按捺不住性子,帶領訓練了整整一年的郡兵渡過漳水,試探著攻向巨鹿澤外圍的狐狸窪。
他本來打的是虛晃一槍,探明張金稱的實力後立即回撤的念頭。誰料張大當家正憋著一肚子的無名火沒地方發,率領三萬精銳迎頭將清河郡兵堵在了野豬嶺。雙方激戰了兩天兩夜沒分出勝負,第三天早上,陣勢剛剛拉開,程名振所部洺州軍突然出人意料地加入了戰場,自南方直插楊善會的左翼。張金稱見到援兵到來,立即不要命般揮師猛攻。兩支綠林兵馬像鉗子般,瞬間便夾碎清河軍的硬殼。楊善會一上午被人連破四壘,不得不倉皇後撤。張金稱得勢不饒人,從野豬嶺追到經城,又從經城追到了宗城,將清河郡設在漳水西岸的據點端了個幹幹淨淨端掉。隨即,他不顧程名振勸阻,興兵殺過漳水,直撲楊善會的老巢。號稱曆經六百餘戰從無敗績的楊白眼這下子算倒了血黴,在清河縣被張金稱、郝老刀、盧方元等人輪番痛毆,不到五天便棄城而走,把全郡的男女老幼都丟給了巨鹿澤的賊人。
那些大戶人家本來還想著參照去年的慣例,花錢免災。卻未曾想到張金稱的脾氣說變就變,進了城後根本不理睬眾鄉紳的哀告。直接堵了各處城門,然後撿高牆大院,挨家挨戶屠戮。將家產超過百貫的富人殺了幹幹淨淨。隨後打開官倉和府庫,將裏邊的金銀細軟,全部分給麾下將士和窮苦百姓。
屠盡了清河城內來不及逃走的富戶,張金稱又一把大火將清河郡守衙門燒成了白地。隨後,他帶著從清河郡起出的浮財,糧草,攜裹著全郡百姓,氣勢洶洶地殺向清陽。在清陽城外十裏堡,揚善會又吃了一場敗仗,倉促招募起來的郡兵全軍覆沒,隻有十餘名家丁,拚死護著他翻山逃走。
郡兵一敗,清陽城內的頭麵人物立刻走得走,散得散,跑了個幹幹淨淨。直接把一座無人防守的城池交到了巨鹿賊之手。張金稱不費吹灰之力拿下的請陽,在此故技重施。殺掉能活得下去的人,攜裹起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苦哈哈,如旋風般掃向了不遠處的渝縣。
沿途見到村寨,無論大小,決不放過。殺富,濟貧,分浮財,發放糧食。憑著這種屢試不爽的手段,張金稱的隊伍越滾越大。等到他駐馬渝縣城外時,麾下的士卒已經從剛剛出巨鹿澤時的三萬精銳,變成了十二萬黑壓壓的大軍。
渝縣縣令張寶良不敢冒犯張金稱的虎威,以本家兄弟的名義出城犒師,請求張金稱看在自己恭順的份上放全縣百姓一條生路。他把禮物備得很足,幾乎是傾盡所有。但張金稱看了後隻是哈哈一笑,命人將張寶良的心當場挖出來,放在口中嚼了個粉碎。隨後屠渝縣,毀城牆,帶領麾下兄弟又奔不遠處的高唐而去。
高唐被毀,曆亭被毀,前後不到一個月,清河郡一半以上的縣城都落入了張家軍之手。戰死的官吏上百,被抄家滅門的富戶不計其數。攪得河北各郡風聲鶴唳。地方官員們心驚膽戰,告急求救的折子排著隊向東都送。
知道東都城內幾位留守大人的規矩,在告急的同時,各郡士紳還主動湊齊一筆筆重禮,請求官軍早日出發。可他們盼星星,盼月亮,沒日沒夜地苦盼了盡一個月,也沒得到東都方麵的任何答複。
“這幫天殺的家夥,早晚被皇上知道,抄他們的家,滅他們的族!”地方官員和士紳們悲憤莫名,哭天搶地詛咒。
仿佛聽到了他們的詛咒聲。又過了幾天,終於從北方傳來了有關皇帝陛下的最新消息。
大業十一年,秋,八月,乙醜,帝巡北塞。突厥可汗始必率四十萬眾,困之於雁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