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遠處馬蹄聲又起。派出去的弟兄們陸續返回,帶回一條條充滿希望或令人沮喪的消息。“下午酉時,林字營的弟兄看到姓周的在寨子門口晃了晃!然後折轉向西去了!”
“山字營那邊說,姓周的可能想出澤,但不認識路,又兜了回來!”
“風字營的弟兄沒看見。不過聽他們說,姓周的小娘皮走路像隻貓一樣,非常好認。隻要天亮,肯定能被發現。”
最後跑回來的人是去“錦”字營的,那裏是杜鵑的老巢,班浩本來不抱任何希望。但回來的弟兄卻滿臉神秘,跑到程名振眼前滾鞍下馬,低聲彙報,“稟九當家,據錦字營今天下午當值的弟兄說,好像看見周寧在傍晚的時候回了營。但從那之後,卻沒看到她出來過!”
“準不準?別好像!”校尉班浩又驚又喜,一把扯住報信人的衣袖追問。
“我,我不清楚!”報信的弟兄連連點頭,“當值的弟兄說看到了,但錦字營已經被人搜過,卻什麼都沒搜得出來!”
“我帶著你們再找一遍,記住,咱們是求人幫忙,不是去搜營!”程名振的眉頭一皺,低聲叮囑。
眾嘍囉點頭稱是,紛紛跳上坐騎,跟著他直奔杜鵑的錦字營。那裏是除了苦囚營外,周寧最熟悉的地方,如果選擇藏身之處,她也隻有藏在錦字營中才更不容易被人抓到。
兩家營寨距離非常近,轉眼之間便已經來到門口。當值的香主周凡早就聽說了杜鵑被人下毒的事情,正恨得壓根癢癢。聽程名振解釋說凶手可能就躲在錦字營中某處避難,立刻把眉頭一豎,瞪著眼睛答應,“九當家您盡管去找,需要調遣多少人手,想搜誰的屋子,盡管吩咐。誰要是不肯配合,您就拿刀砍了他。他奶奶的,要是沒有七當家,澤地裏不知道多少女人要遭殃。這幫沒良心的東西,誰敢窩藏凶手,我老周第一個跟他拚命!”
“給我調三百個得力的幫手。”程名振也不客氣,低聲叮囑。
“不用調,今晚當值的就夠!”周凡毫不猶豫,拱手將指揮權交出。
程名振點頭稱謝,跳下坐騎,帶領弟兄們從外向裏,拉著人網查探。杜鵑早就把他當做了自己的夫婿,所以對錦字營駐地內的一島一湖,甚至每個水窪,都曾經向他介紹得清清楚楚。隻是從子時三刻一直搜到寅時,幾乎把整個錦字營都梳理過了,依舊沒人能看到周寧的身影。
“我就不信她能遊出湖去!”班浩氣得兩眼通紅,抽打著身邊的蘆葦叫罵。此刻已經是初秋時分,澤地裏的葦子長得正茂盛,真的在葦叢中鑽上一個人,恐怕除了動員弟兄們將蘆葦割掉外,沒任何辦法可以將其翻出來。
“不會是有人故意將他藏起來了吧!”曾經被杜鵑救過命,進而投入錦字營的周凡想了想,小聲嘀咕。他在巨鹿澤混得時間最久,心裏邊最清楚各位寨主彼此防備,彼此拆台的往事。所以不吝以最壞的想法去推測寨子裏的任何人。
聞此言,程名振又是微微一楞,“藏起來,藏起她來有什麼好處。這澤地裏還有誰跟她有交情?你別亂說,以免影響弟兄們的團結!”
“是,九當家教訓得極是!”周凡嚇得一縮脖子,抱拳回應。嘴上的話雖然說得伶俐,心中卻對程名振的教訓很是不以為然。周寧的確跟任何寨主、堂主都沒交情,可巨鹿澤中,看著杜氏父女和程名振三個,眼裏充滿嫉妒的家夥也不在少數。況且任何一個女人,隻要不醜得像頭賴蛤蟆,還怕沒東西討好別人麼。隻要她把衣服一解,兩腿一張,自然有膽子大的家夥見色起意。
想到巨鹿澤中色中惡鬼極多,他忍不住又抬起頭,準備以過來人身份向程名振進幾句逆耳忠言。卻看見程名振眼睛直勾勾盯著湖中某處,目光淩厲如刀。
的確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搜到,那是在蘆葦深處的安樂窩。隻有三個人知曉,一個是被毒倒的杜鵑,一個是程名振自己,最後一個,便是程名振的好兄弟,曾經幾度舍命救他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