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於善洋還是沒有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小鮮。父子倆留下了那塊席子就匆匆離開了。
小鮮歎了口氣,調頭看毛大竹的反應。她今天也是失態了,在別人麵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世,隻希望毛大竹不會用異樣的眼光來看待她。
毛大竹已經在用“異樣”的眼光看了,他手裏亂糟糟抓著把紙巾,抹著眼淚,還打了個響鼻。
“師侄啊,我真是看錯你了。白菊易剛收你為徒弟時,我還嫌他怎麼收了個幹啥啥不會的門外漢,而且還是個女的。肩膀能扛手不能提的,哪知道你的身世這麼可憐,還背負著那麼重的負擔。你放心,憑著你這手編席子的技藝,老於那個惡棍是欺負不了你的。我決定了,我要把南門掌門人之位傳授給你。”毛大竹說得聲淚俱下著,又無比堅定的做出來了個決定,聽得小鮮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師伯,你說什麼啊,我不要做什麼南門的掌門人,”再說了,毛大竹有資格決定南門的掌門人的資格嗎,小鮮抱起了那張席子,想著還是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比較好。
既然於善洋不肯說,那她就從黨章上的另外兩個名字入手,也許能打聽出些什麼消息來。
“哎,小鮮,你先別走。你真要走,也要把席子留下來啊,這可是門麵,還有師伯和你打個商量,以後你一天供我一張黑紫藤席怎麼樣,材料我來想辦法解決。啥,不行,你很忙,特色農產品的店麵還沒找到。沒關係,你我師伯師侄倆的,哪能那麼生分,反正涼席店的店麵挺大的,接下來就是涼席銷售淡季了,我出租一半店麵給你們不就成了。房租?象征性收個五千一萬就成了。太貴?這還太貴,這是黃金地段。用席子抵,一周一張?太少了吧。啥一個月一張?那還是一周一張吧。”毛大竹還怕小鮮反悔,草擬了個合同,胡亂撕了張紙,讓小鮮簽名順帶按了個指印,才心滿意足地放走了小鮮。
事情總算還不是太壞,小鮮拍了拍手中的黑紫藤席,辦成了一件事。小鮮走出了商業街,攔下了輛出租車,直接往“梅子飯團”的方向開去。
那時候,於綱開著車,也正往“梅子飯團”去。於善洋出了涼席店後,手按在了心口處,說是心口疼。
這是父親的老毛病了,大醫院看過了無數次,都沒什麼作用,這時候,他隻能把父親送到了梅念那裏,看看她是否有法子。
靠在了車背上的父親,大口喘著氣,臉色已經由白色轉為了蠟黃色,卻不呼疼,於綱了解自己父親的硬脾氣。
諸小鮮是諸時軍的外孫女。
於綱雖說是個研究所所長,可打交道的人,一半是農民,另一半就是政府的官員了。
諸時軍當煙草局局長時,他還在全國各地跑,正式的麵沒見過,可是對於諸時軍,他一點都不陌生。
於善洋以前回到家時,會在客廳裏咆哮怒罵著:“諸時軍那個死老頭,脾氣又臭又硬,什麼主意都由他一個人說了算,還要我這個副局長幹什麼。”
諸於兩人共處事十年,十年裏倒有十一年互看不順眼。兩人水火不容的性子在當時的北京政界裏廣為流傳,以至於很多人都認為,諸時軍被拉下馬,於善洋是最解氣的。
隻有於綱才知道,諸時軍被押送上去貴州的火車時,父親還親自去了趟火車站,說是貴州日夜溫差大,他還讓自己幫忙物色了上好的棉花,彈了一床新棉被。那條棉被最後還是沒有送出去。
於善洋被送到了“梅子飯團”時,已經是麵如金紙,佝著的背僵硬著跟結塊水泥似的,人也走不動了。
於綱慌得掖起了他的胳膊,把老父打橫抱下了車,高聲呼喊著梅念。
梅念人也在藥店裏,聽到了於綱的分寸大亂的呼喊聲後,走出店來,再看於善洋的樣子,忙讓於綱把人送進了藥店裏間的煎藥房裏。
黃藥師被請了進來,替於善洋把脈確診後,再問了幾句於善洋最近的作息和飲食,聽著都是沒問題的。
黃藥師隻能是推斷為:“鬱氣之症,無藥可醫。我隻能用針灸之法,幫於老先生疏導一下。不過於先生,老人家這個病是心病,要是找不到他的心病所在,隻怕下一次再發作,就算是小姐親自出手,也是無力回天的。”梅念能用藥丸救人,卻不可以強自用自身的修為來救人。
人有人的法則,修真者有修真者的規矩,非修真之人,用靈氣來治人,時間久了,隻會反噬自身。
梅念見於綱在旁也是幹著急,就把他叫出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