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45 誰的墓(1 / 2)

人啊,一旦上了七十,那就等於是...等於是又成了孩童,能吃的吃,吃不得的就得賴,此為毛大竹老人的竹言竹語之一。

所以在他家老伴奪過他那雙一大早就夾向了昨晚家裏吃剩下來的毛式扣肉時,毛大竹立馬一個“啪”掌打了過去,奪回了筷子,把那塊在他眼裏猶如天仙下凡的五花肉塞進了嘴裏。

油滋滋肥汪汪,一口下去,腸子都要打結了,毛大竹滿臉的陶醉同時,還和幹瞪眼的老伴說著:“還不讓我吃?昨晚我可是被人剜了心頭肉,吃肉補肉。那麼好的黑紫藤席子,我這輩子怕都隻能遇上一次,就那麼給老於給敗了。”

昨晚,送走了小鮮後,毛大竹就在老人院裏,望眼欲穿等著老於回來。

人是回來了,可是掖在了他的手下和他一同出去的席子卻沒了。一問說是送人了。

真送啥人了?老於還留給了他一記白眼,那意思分明是,“我愛送誰就送誰,關你啥事。”

如此的眼神,毛大竹是如此的熟悉,想當年他那個死鬼師弟,白菊易就時不時丟給他那種眼神。

那年他聽說白老頭種了幾個極品的哈密瓜,留了一嘴的哈喇子找上門,白老頭倒好,說熟了的瓜送人了,真要吃,記得下次趕早。

一個是這樣,兩個還是這樣,他這輩子就糟蹋在了這些個白老頭、於老頭的手裏了。

所謂的化悲憤為食欲,也難怪毛大竹一早起來就要吃肥肉解膩了。

感慨罷了,他又要把筷子夾向了盤中最後的一塊扣肉。

兩隻“肉指筷”從毛大竹的眼前落到了盤子裏,轉眼肉就進了他家孫子的嘴裏。

毛毅手裏拿著個籃球,三口兩口就吞了肉,“爺爺,你都三高了,少吃點,就別惹奶奶生氣了。”

“你小子,連爺爺愛吃的都搶,真是個白眼狼,想你小時候,爺爺省下了多少好吃的給你,”毛大竹捏著筷子,唾沫橫飛。

“爺,算了吧,你和我講小時候?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鄰居家阿姨給我從海南帶了顆芒果回來,我沒舍得吃埋在了土裏打算種棵芒果樹,你轉眼就把我的芒果挖走吃了,還騙我說是外頭的野狗刨骨頭時叼走了。”毛毅對自家爺爺的德行,了解的可不是那麼一星半點兒的。

毛大竹一聽,老臉掛不住了,嘴裏訕訕著,“芒果火氣大,小孩子吃了不好。你小子不是什麼暑期實踐去了嗎?每天起得比公雞早,回來的比貓頭鷹晚,今天倒是稀罕了。”

“今天是周末,神仙都得休息。我約了人練球,順帶來告訴您一聲,剛才小鮮打電話來,說是讓你把老花眼鏡帶上,去老人院驗席子,”毛毅擦了擦油膩的手,一塊肥肉下肚,氣力可足了。

“哦,知道了,”隔了半會,等毛毅走出了四合院,毛大竹吼了句,“我什麼時候需要戴老花眼鏡了!”

話雖如此,毛大竹還是到了養老院,小鮮還真編出了席子?說是席子,也是誇大了,她昨晚拎回去的黑紫藤,最多也就編個保準的枕頭席,還先不說黑燈瞎火的,他講授的編席子的技巧,小鮮那丫頭還能記住多少。

毛大竹到了老人院沒多久,小鮮就熟門熟路地來到了老人院。

周末,來老人院子探訪老人的人比較多,小鮮好不容易才逮到了個機會,把毛大竹請到了角落裏。

“席子呢?”毛大竹也不指望小鮮能編出啥好席子來,可年輕人的積極性還是不能打擊的。

“我帶來了,”小鮮拍了拍手裏的席子,出門時,考慮到席子的高達百分之兩百的回頭率,小鮮和曾外婆借了兩個套木蘭劍的布袋子,上下蒙上,中間寄個結,橫在公交裏時,又惹了司機的好陣注意,“不過,能不能把席子拿到於大爺那裏再看?”

看席子是個借口,小鮮想再打聽打聽,諸時軍在電話裏竭力淡化著黨章的作用,可當時在離開葛村時,他能把存折和黨章放在一起,又那麼鄭重其事地交到了自己的手上,前後兩次的外公的態度的轉變,一定是有原因的。

小鮮猜測著,老爺子在送她出葛村時,對於自家小外孫女的北京之行是擔憂的。可來了北京後,他的擔憂也隨著小鮮的生活漸入正軌,消失了。他不想因為過去的事和人,給小鮮的生活和學習帶來任何的變數。

“你該不會是以為第一次編的席子,就能入了老於的眼。小鮮啊,做人要踏實,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老於那塊茅坑石頭,當年聽說就是個挑剔的人,現在老了,挑剔心可沒老。還是先把席子給師伯我看看,這要勉強合格了,我就特許你掛到店裏去賣。師伯跟你

保證了,你編的席子,隻要是賣得出去,我就連成本費都不收,錢全部歸你,怎麼樣?”毛大竹拍著胸脯保證,可不是嘛,以免人家孩子對外說,自家的師伯讓她當了一個暑假的免費工,啥好處都不給。反正一張破席子,充其量也就幾十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