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彧的手被他虛虛地攏著,他的眼睛沉靜地看著他,在許言說完後,他寬大粗長的手反手握住了許言。
“好。”索彧道。
索彧把他的手完完整整地包裹了起來。
在那麼一刹那,許言的手被索彧完整地握著,他感覺他胸腔內那顆滾燙的心髒也伴隨著他這個握緊的動作一並被他握住了。
許言放鬆了下來。他閉上眼睛,將頭輕輕地歪靠在了索彧和他握著的手上。他的額頭抵靠在索彧握起的指間,男人的手指粗糙修長,骨節凸起,但是在靠上去的時候卻並不難受,反而因為狹窄的觸靠,在那枕間暈染開些溫情的意味來。
許言的額頭抵在他的手上,他正在退燒。但是在他的手裏,被他握住的少年的手卻在慢慢變燙。
他低著頭,靠在了他堅硬的手和柔軟的枕頭之間。
病房裏在這番細微的動作之後,像是又重新安靜了下來。索彧握著許言的手,彎曲凸起的指節抵在了他滾燙的額前。
他安靜地坐在病床前,垂眸注視著病床上單薄脆弱的少年。
“言言。”索彧叫了一聲。
在他叫出這個名字時,少年靠在他手上的身體輕輕地一顫。
他感受著他的顫動,他的拇指展開,觸碰在了他濃密的眼睫前。他的眼睫長卷柔軟,索彧粗糙的指腹撫過了他發燙的眼尾。
“別哭。”索彧道。
許言抱著索彧的手,他的額頭抵在在他的指間,半晌沒動。不一會兒,許言抵住他凸起指節的力道漸漸放鬆。他像是重新堅固起來,但卻隻在他的掌心柔軟。
“嗯。”許言應了一聲。
病房裏,在許言應完這一聲後,重新安靜了下來。索彧坐在床前,望著漸漸睡去的少年,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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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許言睜眼醒來時,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他昏沉的意識和沉重的身體,也變得輕盈了許多。
許言一睜眼,病床前的林峋就撲到了他的懷裏。
“爸爸!你可嚇死我了!”
許言燒了一晚上,掛了一晚上的點滴,出了一晚上的汗,現在一大早醒來,雖然燒退了,但人也虛脫了,沒什麼力氣。林峋這麼大一人撲到他懷裏,許言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我他媽沒燒死也被你壓死了!”許言虛弱地抬手拍了拍林峋的狗頭,有些哭笑不得地說了一句。
許言剛發完燒,嗓子還是啞的,還有些幹,聲音也不如往日清亮,但好歹能說出話,而且有些中氣了。
聽了他的話,林峋趕緊起來,上下觀察著許言,道:“那你現在怎麼樣?還燒不燒?難受不難受?我幫你叫醫生……”
林峋上躥下跳,許言被他吵得有些頭疼,在林峋準備呼叫醫生時,他抬手製止了他。
“不難受,也不燒了,你老實點,我被你晃得頭暈。我隻是普通發燒,又不是得了絕症,你至於麼你。”
被許言罵了這麼一句,林峋這才算舒坦了,他鬆了口氣,拉著椅子往許言床邊湊了湊,道:“對不起啊言言,我昨天泡溫泉沒拿手機,你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我都沒聽到。多虧有舅舅在,不然我真要自殺謝罪了。”
昨天他們四個在溫泉區泡溫泉,許言說泡得頭暈先行離開了。後來林峋就跟薑鈞阮浩他們接著泡,泡溫泉的時候手機是在房間裏的,許言打電話他也根本聽不著。他和薑鈞他們泡完溫泉已經是十點多了,他看到許言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沒想到卻是舅舅接的。
舅舅說許言發燒,現在在醫院,他連夜馬不停蹄地趕來了,在病房裏待了一夜。他擔心了一晚上,好在半夜許言燒慢慢退了,現在也醒了,林峋也算是放心了。
林峋嘰裏呱啦地說著昨天的事情,在說著的時候也提到了索彧。許言聽到索彧的名字,本就幹澀的喉嚨又變緊了些。他微舔了舔幹燥的唇,問道。
“舅舅呢?”
“啊,他早上有事,就先回去了。”林峋道。
“他昨晚一直在?”許言問林峋。
“嗯。”林峋點頭,“我昨天晚上來的時候就十一點了,本來我是想自己在這兒看著的,但他可能怕我自己應付不來,昨天也在這兒一直待到你退燒。”
聽到這裏,許言眼睫動了動。
“哦。”
聽到許言主動提起舅舅,林峋笑起來,道:“你不會又要讓我謝謝舅舅吧?”
林峋說完,許言抬眸看了他一眼。
“不要。”許言道。
“我要自己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