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這段時間的遭遇，讓她改變了很多。
尹容搖了搖頭，“我看你清醒得很，怎麼會做出那種蠢事呢？慕兮然，你……你好歹也想想你的女兒，你怎麼就……”怎麼就做事這麼不動腦子，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完全不計後果？
查爾斯走的那天，慕兮然的父母已經人間蒸發了好幾天，何進早就和其他門當戶對的大小姐們開始約會，報紙上都有了好多次緋聞，而慕兮然的命運已經被決定了，本來她的律師想幫她用神經失常來進行辯護，可惜最終失敗，慕兮然還是被判處了死刑沒有緩刑，沒幾天之後，這條還正年輕美好的生命就會隕落，為她所做的事情負責。
尹容現在已經不是那麼很慕兮然了，比起慕兮然，已經死的聞子淨也好，主導這一切的聞澤也好，默許了事態發展的聞勉也好，甚至發災難財落井下石的何進都好，統統都比慕兮然該死。
隻是可惜，除了聞子淨之外，其他人都活得好好的，慕兮然卻要死了。
“你還真是奇怪，我這個下場，你不該恨我嗎？”慕兮然奇怪的看著尹容，自嘲起來，“我的女兒，但願她忘了我才好，別讓她知道有我這麼一個媽，尹容，也許奇怪的不止是你，我也一樣，我現在竟然還挺高興臨死之前能夠看到你。”慕兮然喃喃地失笑。
尹容越發覺得不是滋味，往事種種，慕兮然的所作所為讓她曾經恨到要死，可是現在她真要死了，自己又……
“你為什麼要那麼做呢？就算……你曾經的念頭沒有成真，就算你曾經走了一條不光彩的路，可是就算是何進，日子將就著過下去也……”
“不要跟我提那個男人！”慕兮然的臉部表情在聽到何進的名字的時候崩裂，讓尹容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傻傻的看著她一動不敢動。
慕兮然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一張臉極其扭曲，可是聲音卻是濃濃的悲涼，“你以為我沒這麼想過嗎？你以為我沒認命嗎？你以為我不想安安穩穩過點人過的日子嗎？可是直到跟他結了婚，我才知道人是根本不能走錯路的！如果說以前我被他糟蹋的那段日子是人間地獄，那麼跟他結婚的那段日子才讓我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絕望，所以我沒法不恨他，不恨把我推入這個境地的聞子淨還有聞子澈，我一點都不後悔我做的事，比起那樣可怕的活下去，還不如報了仇一了百了！”慕兮然的眼睛裏燃起了熊熊的火焰，歇斯底裏的瘋狂。
尹容的呼吸一滯，半晌她苦笑了起來，“慕兮然，既然你真的這麼恨，又為什麼留何進獨自逍遙？”
她沒去問慕兮然，聞子澈到底做錯了什麼讓她這麼恨之入骨，就算聞子澈真有對不起她，也是被她逼的，她在他身上開了三個窟窿，送聞子淨上了西天，卻獨獨放過了何進，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慕兮然詭異的笑了起來，格格的笑聲堪比地獄中的女巫，聽在耳裏那麼毛骨悚然，“放過他？怎麼可能？可我又怎麼能夠讓他死得那麼容易？他毀了我一生，不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怎麼甘心？”
尹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噤聲望著慕兮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不知道慕兮然到底幹了些什麼，可是看到慕兮然這麼瘋狂的樣子，原本的同情又慢慢地消失了。
也許，慕兮然真的是瘋了，隻是並不是精神上出了什麼問題，而是她的心出了問題。
她慢慢放下了電話，已經沒有什麼再要跟慕兮然說了，但慕兮然的笑聲卻在此時戛然而止，她的表情帶著幾分猙獰的得意，“你就不想知道，我到底是怎麼報複何進的嗎？”
尹容搖了搖頭，淡淡地微笑了起來，“我不想知道，一點都不想知道。慕兮然，你知道嗎？我一開始同情你的遭遇，我差點忘了如果你不願意，有些事誰也逼不了你，你是受害者，但你也是施虐者，我不該因為你得到了你該有的懲罰而對你錯誤的同情。”
她在慕兮然扭曲的目光中站了起來，“你也好，聞子淨也好，何進也好，不過都是一類人，我本來還想讓子澈來見見你，了你一個心願，但現在看來，你的心願，從來就不是愛情。”
說完這句話，尹容不再理會慕兮然，看她的目光裏也不再帶有憐憫——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說的，可不就是慕兮然這種人麼？
她快步轉身，一刻都不想再在這裏停留，腦子裏想的都是在外麵瞪著自己的聞子澈。
再見了，慕兮然，以後，你回歸你的世界，走你自己的路；而我們，去延續屬於我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