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話,說得多少假惺惺,但是就表麵功夫來說,卻是滴水不漏的。
聞子澈突然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尹曆病入膏肓,就要死了——這個消息比當初尹曆告訴聞子澈尹容得了憂鬱症還要讓他受刺激。
甚至,毫不誇張的說,他現在大腦完全就是一片空白,真的十九連怎麼思考都忘了。
他們都還那麼年輕啊……
尹曆和他一樣,甚至還沒來得及娶妻生子,可怎麼就突然要死了呢?
聞子澈覺得他現在正在經曆一些不可思議的事,也許是他幻聽了,要不然就失業也被騙了,那可是尹曆——從高中時代認識開始到現在就一起嬉笑怒罵一起打拚事業的尹曆啊!
他怎麼突然就要死了呢?
聞子澈眨了眨眼,努力讓自己回歸現實,“他……什麼病?”
“肺癌,已經到了晚期。”見聞子澈依然一副接受不了事實的姿態,聞澤也不去管他,開始動之以情,“尹家現在什麼情況你也很清楚,尹家本就人口單薄,本來最有出息的小兒子被尹政趕出家門出事故死了,老二不成器,被趕到國外去了,老大雖然不錯,但是守成可以闖勁不足,這些年,尹氏酒店也不過就是在吃老本,雖然業績不錯但是早就不複當年的輝煌,尹曆雖然是個好苗子,可是他們這一代也就一個尹曆算出息,尹容尹萱那兩個丫頭都不成器,可是現在尹曆一病倒,尹家就等於垮了,現在他是勉力支撐著,可是你忍心看著他為了支撐那麼一年半載的連治療都耽誤了?”
聞子澈果然臉色變了變。
聞澤知道自己抓住了聞子澈的軟肋,繼續將霸占人家家業的事情說得理直氣壯,“尹致輝確實不錯,這些年尹氏酒店在他的打理下也沒出什麼紕漏,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酒店業的競爭也很厲害,很多國外的連鎖酒店資金雄厚服務也先進,一個個開始進軍國內市場,且不說尹家那個不成器的兄弟會不會在尹曆出事之後給他哥哥添堵找麻煩,那到那個時候,尹致輝獨木難支,尹家的產業終究要落到別人手裏,與其等那時候敗落,不如……”
“爺爺,你別說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聞子澈站了起來,就連聞澤都可以看到他壓抑的怒火,“你要想動尹曆,最好別瞞著我,否則我不介意讓爺爺你試試後悔的滋味。”
說完聞子澈直接走了出去,書房的門被甩的震天響。
至於聞澤怎麼想,聞子澈已經懶得去考量了,現在聞澤最在乎的就是聞家的聲譽和利益,若是他非要惹他,那他可以比尹容那個蠢女人做得更好更讓聞澤害怕——對聞子澈來說,聞家什麼的根本不重要,若不是看在老爺子對他還算不錯,這些年自己能夠迅速在商場奠定基礎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老爺子的人脈、支撐也是一個很大的因素的話,聞子澈早就翻臉不認人了。
可是,尹曆大概也就一年半載的時間這樣的消息,還是讓聞子澈憋了一肚子氣,一股說不出的火氣窩在胸口,想發卻又發不出來,讓他整張臉看起來凶神惡煞。
所以,按例本該去看看慕兮然的,聞子澈也沒高興動,慕兮然的老底他還沒查清楚,現在若去對著慕兮然,說不得這種情緒下會失控——聞子澈就算真的要把慕兮然甩掉也會在這場已經人盡皆知的訂婚典禮結束之後再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現在,他還不想讓慕兮然起疑。
雖然這幾天,他也已經找了許多借口減少了跟慕兮然的相處時間。
腦子飛快的轉了兩圈,聞子澈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走,讓跟他擦身而過正給慕兮然送飯和藥過去的仆婦很是驚訝——平常這個時候,少爺不都會進來陪未來的少奶奶吃飯的嗎?所以她還是和往常一樣準備了兩人份的飯菜……
但看著少爺大步走出門外去,手裏還拿著車鑰匙的樣子,仆婦想了想,把碗盤端回廚房,隻備了慕兮然一人份的飯菜和補湯,重新端了上去。
慕兮然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傷筋動骨,本身就是得靜養的事,何況她傷的位置不太好,在後背,腹腰處,吃飯睡覺稍微動動就會牽扯到,所以到現在都還不敢下床,聞子澈也是疼她,就連訂婚的事宜、禮服也都沒讓她自己操心,聞子澈一手包辦了,何況還有一個時尚設計師的慕言,慕兮然完全可以高枕無憂。
隻是,今天仆婦送來晚飯本來就晚,又隻有她一人份的量,也不見聞子澈的身影,明明剛才她聽到聞子澈走動的腳步聲的,慕兮然當即就不大高興起來。
自從婚事定下來之後,慕兮然在下人麵前就不大掩飾自己的真麵目了,很有幾分主母架勢,要給下麵的人立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