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沒有發現尹容的到來，程哲抬起頭，看向尹容，尹容臉色蒼白，目光所及之處，隻有聞子澈。
程哲歎了口氣，為什麼人要有感情呢？愛情什麼的，真是完全TM扯淡的東西，看看他們三個人，就完全是一團亂麻。
但他畢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隻知道花天酒地的惡少，這三年，他出色的逆轉了，一改之前留給人紈絝子弟的印象，躍身成商場上一個可怕的戰將，不知道讓多少人跌破了眼鏡，更讓家裏的老爸老媽包括爺爺在內大喊祖宗顯靈菩薩保佑。
而這樣的程哲，不會再輕易的讓情緒失控，不會再因為自己喜歡的女人不肯接受自己而歇斯底裏玩小手段。
他隻是淡淡笑了笑，拍了拍聞子澈的肩膀，然後對尹容道，“來了？手術還沒結束，先坐一會兒吧。”
尹容被他的聲音喚回了神智，呆呆的走了過來，然後呆呆的坐了下去，至於聞子澈，她完全忘了還要打個招呼。
她還沒從剛才聞子澈的那番話裏麵清醒過來，還在為那一襲完全發自於聞子澈內心的話而震驚不已。
已經不想去形容胸口那一陣陣的鈍痛是怎麼回事，她隻知道，聞子澈這次是認真的了，他是真的對慕兮然動心了。
為什麼、憑什麼？
尹容想叫想喊，可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就好像她的喉嚨被人扼住，就好像舌頭已經不是自己的，讓她隻能這麼呆滯地反應。
聞子澈掃了她一眼，但對她的反應並沒有太在意，隻是隨意胡亂的點了點頭，目光又凝聚到手術室的大門上了。
此時此刻，誰也別想讓聞子澈轉移注意力。
程哲也沒有開口，而尹容，還在發呆。
聞子澈剛才那番表白在她腦海裏反反複複的重播，一次次的提醒她這一次聞子澈是真的陷下去了，而對象不是她。
慕兮然，就因為她為他擋了一槍，所以她就成了聞子澈唯一的選擇？那自己呢？為他被家族拋棄，為他名譽掃地，為他得了憂鬱症，那自己，又算什麼？
為什麼自己這個樣子，聞子澈連一點感動都沒有，是因為，她沒有躺在病床上要死不活的嗎？
尹容忽然很想笑，她覺得這個世界很不真實，愛情到底是什麼，她覺得自己盡管愛了半輩子，卻開始越來越不懂，什麼才是愛。
她就這麼呆呆的坐著，陪著聞子澈一起等待著手術結束，沒人開口說話，氣氛沉默的可怕，但是這種沉默終於被打破了——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走了出來。
尹容隻覺得身邊像是掠過了一陣風一樣，聞子澈倏地衝到了醫生的跟前，抓著他的手臂問道，“兮然怎麼樣？她醒了沒有？”
“你別那麼激動，手術非常成功，子彈也沒有傷到要害，所以傷者沒事，但是麻醉的效果還沒過，現在還沒醒過來。”醫生看著眼前那個看起來比躺在裏頭的那個還要形容憔悴的男人，忍不住動了下惻隱之心，“病人動手術用了麻醉劑，最早也要明天早上才會醒過來，你不如趁這個機會先處理一下身上的傷口再休息一會，否則會熬不住的。”
聞子澈搖了搖頭，“我要先看看她。”
“馬上就會有護工把傷者推出手術室送到病房，你們跟著一起去就好了。”既然受傷的人都不覺得自己這一身有什麼不舒服的，那麼醫生也就從善如流了——反正他該提醒的都提醒了。
而聞子澈此時也已經懶得去管醫生說了什麼，慕兮然已經被推了出來，聞子澈一個箭步跨過去，也顧不得病床兩邊的護工和護士，目光死死地盯著臉色灰白的慕兮然。
要不是程哲拽著他，而電梯也剛好來了，護士在一旁勸著要先把病人送到病房去，聞子澈大概就要在這裏上演八點檔的狗血版本了。
可盡管如此，程哲還是能夠感覺到聞子澈全身都在顫抖，這麼一個從來不會有任何心緒動搖的男人居然為此紅了眼眶。
而尹容亦步亦趨的跟在兩人身後，她的目光掃過慕兮然，最後落在聞子澈的身上，此時此刻，再多的不甘心，再多的不願承認，也隻得向現實低頭。
她，大勢已去。
慕兮然這一仗贏得可真漂亮，連老天都在幫她。
尹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隨即隱去，低著頭像個小透明一樣跟在他們身後，看著聞子澈心急如焚，看著他守在慕兮然的病床前久久不願離去，看著他的激動……最終，程哲終於成功將聞子澈拖去看醫生，尹容歎了口氣，拉了張椅子坐在慕兮然的床頭。
她就這麼看著那個安靜地躺著的人，慕兮然真的很漂亮，就算在這種情況下，看起來依然安靜的像個天使。
其實，自己輸得不遠，這一次，是老天爺幫了她，自己輸給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