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尹曆就站了起來,他不想在這裏呆下去了,若是呆下去,他怕自己真的會忍不住揍尹容一頓。
尹容張開眼睛,看著尹曆蹣跚離開的腳步,胸口像是被人揍了一拳似的痛不可抑,終於在尹曆開門的時候衝了上去,從背後緊緊抱著尹曆的腰,頭埋在他的背上哭了起來,“對不起哥,對不起,我又惹你傷心了,原諒我原諒我,我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之間變成這個樣子,我也好討厭自己這樣,可是我真的控製不住……嗚嗚嗚……”
她嗚咽了起來,尹曆心碎的僵持在那裏,聽著尹容不停地道歉不停地哭泣,可他這一次卻真的覺得疲憊至極,忽然之間就想算了,他不想再管了也管不動了。
尹曆摩挲著尹容纏在他腰間的手,啞聲道,“容容,你知道嗎?哥這幾年過得很累很孤獨,什麼事都要一個人支撐,身邊卻連個可以分擔可以說說心裏話的人都沒有。原本以為,你總有一天會醒悟,知道自己的路該怎麼走,可是到了今天,你都病成這樣子了還執迷不悟,我想盡了所有辦法想幫你,想讓你好起來,可是我唯一做不到的就是讓子澈愛你,哥沒用,可是哥真的累了,如果你真的決定繼續跟聞子澈糾纏下去連命都不要了,那我……那我……”尹曆頹然的低著頭,眼眶發紅,“我也真的管不了你了。”
尹容愕然地抬起頭,她這次是聽懂了尹曆的意思——尹曆他,是打算不管她了嗎?那麼這世界上自己就真的是孓然一身了嗎?
直到這一刻,尹容才開始天旋地轉,才知道自己這些年讓尹曆背負了多少沉重的包袱。
她突然連哭都哭不出來,明明難過地快要死過去,可就是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還好僵硬的手臂還停留在尹曆的腰間,可以阻止他離開,現在什麼聞子澈什麼慕兮然都不重要了,尹容隻想讓尹曆不要離開。
可是,尹曆這一次是真的太累了。
但盡管疲憊如斯,他依然是溫柔的,盡管尹容什麼都沒說,可從尹容的肢體語言之中他感覺到了尹曆的僵硬,“別這樣,哥不是打算丟下你不管,隻是我也需要暫時休息一下,而且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不會什麼都聽我的,我也不能一手安排你的人生,我的建議,希望你考慮,但不會逼你接受,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或者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事,你都可以找我,哥永遠都是你的哥,這句話哥以前就說過,現在、以後,隻要我還活著,我都會守住對你的承諾,明白嗎?”
尹容的回應,是緊緊地收住了抱著尹曆的手臂,整個人貼上了他的背,不肯放開。
眼淚不由自主的滑落,就像有自我意識一般止都止不住,可就是,嗓子口梗塞的厲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尹容很想喊叫很想哀求,讓尹曆不要真的丟下她不管,是她錯了,是她執迷不悟;可是終究不知道是因為她過於執迷不悟還是難過得太狠,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尹曆歎了口氣,“我隻希望你過得開心過得好,如果我管你管得太多了,別生哥哥的氣,好嗎?”
說完這句話,尹曆掰開了尹容的手就打算離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突然生了場氣還是怎麼的,尹曆覺得自己真有些體力不支,可能是感冒又加重了吧,得去看看,尹曆一邊心不在焉的想著,一邊開門往外走。
這下尹容終於反應過來了,一把抓著尹曆的西裝下擺,尹曆無奈,隻得回頭,尹容哭得跟隻小花貓一樣,引力瞬間不忍心了起來,可是沉默了片刻,尹曆還是狠了狠心拉開了尹容的手——也許自己之前對她太過縱容了。
雖然現在她還病著,雖然自己也很不舍,可是,他們都是快三十的人了,人生的路,也該學會自己去走,他也不可能真的管尹容一輩子。
尹容這次沒有再抓著尹曆不放,她固然傷心欲絕但也看得出來尹曆這次是真的不願意再插手她的私事了,哽咽了片刻望著尹曆的背影,低低的囑咐了一聲,“哥,記得去看醫生,做個全身檢查,大過年的,別讓自己一直病著了。”
尹曆在電梯裏回過頭來,對尹容嗯了一聲,然後電梯門合上往下降,尹容終於忍耐不住痛哭失聲。
這一次,她是真的連哥哥都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