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知道回家吃晚飯？真是難得。”晚上六點，聞家老宅的餐廳裏，聞澤，聞勉，聞子淨，聞子澈，一個都不缺。
聞澤對於這種難得的團聚顯然很高興，平日裏兒子孫子都很忙，到了飯店也就自己吃飯，能湊到一起的時間可不多。
相對而言可，住在本宅的聞勉和聞子淨還見得多些，而聞子澈在他搬出去之後就很少回來了。
老爺子心裏高興，但嘴上還是不由自主的擠兌孫子。
“哪裏的話，我可是很想念張媽做的拿手菜的，在外麵吃不到這麼地道的湯，可是忙起來經常錯過飯點，那種時候回來打擾可就不太好了。”聞子澈掃了一眼聞勉和聞子淨，淡笑著哄老人家開心。
聞澤確實被哄得心花怒放，“就你小子嘴甜。”
“這不子澈不像爸爸和大哥能夠經常承歡膝下，要還不能讓您老人家高興，豈不是太不孝了？”聞子澈斜眼再次看了一眼在一旁壁上觀的聞勉父子，慢慢把話題拉過去。
聞勉、聞子淨居然會在家讓他有點意外，但隨即就坦然了，最近可是競選的關鍵階段，兩人巴望著老爺子出大力呢，怎麼可能不回來好好抱大腿？
聞子澈藏起自己心裏的鄙夷，臉上卻不動聲色，剛才那番話之後如願以償得聽到老頭子對兒子和長孫的數落，“嘖，要說孝順，你們兩還真孝順，子淨我就不說了，雖然成年不是一天兩天了，可你這做人爸爸的又是怎麼以身作則的？別以為我老頭子老眼昏花什麼都不明白了就好糊弄我，平時要見你們兩個比登天都難，還住一個屋簷下呢，偶爾打個電話都還故意不接用什麼忙來敷衍我；現在怎麼著，競選市委書記不太順利？想到我老頭子了？回來賣乖了？你們就這點出息？”
聞勉被聞澤嗆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卻不敢開口反駁。
聞子澈心裏暗爽，看了聞勉一眼做出想幫聞勉解釋的樣子，卻故意頓了頓沒馬上開口，果然聞子淨就忍不住衝動了，衝口而出為自己和聞勉辯解，“爺爺，話可不能這麼說的，要不是不方便的時候誰也不敢掛您電話是不？您退休前還不是一樣，不是開會就是飯局，有時候顧不到也是很正常的，至於這麼數落我們嗎？再說了，子澈就比我們孝順？他回家的次數就比我們多了？還是說他是忙可以理解，我們就是假忙是故意不孝順？”
老爺子已經氣得臉色鐵青，聞勉一把拽住大兒子低聲喝道，“子淨，怎麼跟爺爺說話的？”
聞子淨心裏委屈，狠狠瞪了聞子澈一眼，偏過頭去不說話。
他畢業後就進入仕途，一路順風順水的，現在也已經混到了個副處級的位子，有老爺子在背後，父親從旁提點，官場幾年下來，當然不是這種有話就說的直性子，一句話舌尖上繞七八遍再開口的本事少說也學會了七八分。
今天之所以會這麼衝動，也是因為在家人麵前。
人都是這樣，在家人麵前，情緒反而不那麼好控製，正因為是家人，對於爺爺明顯的將他和聞子澈區別對待的長年累月的委屈和不滿讓他在被爺爺當著聞子澈的麵數落的時候一發不可收拾。
明知道這番話說出來半點用都沒有，不僅不能為自己爭取到什麼，反而會讓爺爺更加不喜歡自己，認為自己嫉妒親弟弟，心胸狹窄。
可那又怎麼樣呢？
聞子淨自暴自棄的想到，他就是妒忌。
從小到大，不管他怎麼努力怎麼乖巧，永遠趕不上聞子澈在聞澤心目中一分半點；聞子澈若是闖了禍，聞澤隻會笑笑不當回事，要是他闖了禍，少不了一頓家法伺候。
長年累月累積出來的嫉恨不滿早就讓他們的兄弟之情蕩然無存了，又沒有旁人在，反正他也不得老爺子親睞，況且，隻要聞子澈不走仕途，不管老爺子再怎麼不喜歡他也不會太過於為難他。
把握好了這點，聞子淨更加肆無忌憚了。
聞澤果然發火，勃然大怒扔下筷子，“果然翅膀硬了就不知天高地厚，你小子以為你在跟誰說話啊？真是越活越回去，年紀這麼一大把連尊老愛幼都不懂，一嘴歪理還振振有詞？真是反了天了你！出去！給我出去！”
聞澤火大起來完全六親不認，聞勉一邊是倔強的大兒子一邊是自家爹，夾在中間苦苦勸說，說破了嘴皮子也沒用，聞澤的怒火反而燒到了他身上，一個碗蓋就砸到了聞勉的腦門上，“你也給我出去，看看你養出來的什麼好兒子，別的本事沒有就回窩裏橫，好啊，對外人沒轍就回來發瘋，連對我都敢這個態度了！出去，都給我滾！”
盛怒之下，飯廳頓成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