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億零一塊?

為什麼是零一塊?

霍炎彬愣了一下, 隨即就想明白了,臉色漆黑!所以,他的一夜就值一塊?!

即便知道她是故意的, 故意羞辱他,可霍炎彬仍舊忍不住黑了臉。

“太多了, 你知道不可能。”他冷冷地道。

他不接茬。

韶音輕笑一聲。她猜到他會裝傻,但是無所謂, 多出的這一塊錢, 本來也不是為了羞辱他。

眼神帶著玩味, 她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 隨即鬆開,整個人陷入吊籃中,悠悠搖擺起來。

“霍炎彬, 你為了文晴雪的奶奶, 能夠拿出一百個億。現在為了自己的親生母親,多一塊錢都拿不出來?”

“你非要我把這一塊錢的零頭抹去嗎?”她抓過一隻小龍崽抱枕,抱在懷裏揉著, 無辜又天真地道。

這才是她的目的。

上次他為了文晴雪的奶奶, 能出一百個億。這次她也不多要,就比上次多一塊。他是給, 還是不給?

電話那頭,霍炎彬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氣得腦子發暈。

他是說那一塊錢零頭多嗎?

她非要曲解他的意思, 故意氣他!

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重重吐出。但仍是有熊熊烈火在胸腔裏燃燒, 像要燒化他的血肉, 燒碎他的骨骼, 連神智都吞沒。

“夏如音,你別太過分。”他緊緊握著手機,冰冷的聲音當中夾雜著怒火,“我媽也是你的阿姨,曾經對你很照顧。”

小的時候,“夏如音”跟在霍炎彬身後叫哥哥,請他來家裏玩,也會到他家裏去。霍炎彬的媽媽是位溫柔的女士,待她很和氣,還會親手烘焙點心給她吃。

霍炎彬覺得,她現在這樣,簡直太冷血了。拿著他媽媽生前作的畫,對他進行勒索和要挾,簡直一點情分都不念!

韶音卻覺得好笑。

情分?在劇本上,但凡他念及一絲絲情分,“夏如音”最後都不會落得發瘋、住進療養院的結局。

之前她舔他,他隻享受的時候,就不說了。在他遇到真愛後,但凡他對她耐心一點,多跟她說幾句話,多解釋幾次,多給她一點時間,承認這件事是他的錯,而不是她沒有魅力、不吸引他、這麼多年了都沒辦法讓他愛上她,她何至於怨恨到自我崩潰?

他讓她覺得,她沒價值極了,這些年的付出都毫無價值。不論她在他身上花了多少時間,用了多少心思,陪他熬了多少夜,都抵不過那個年輕女孩對他甜甜一笑。

情分?真是笑話。

“你死了,那麼阿姨的畫作,我會好好收藏,不許任何人破壞。”她用輕柔的嗓音,吐著惡毒的字眼,“但你活著,就沒有這回事了。霍炎彬,我不會白白將這幅畫給你。想要它,拿出誠意來。”

說著,她“咯咯”一笑,盡顯惡毒:“你該不會舍不得錢吧?身價八百億的霍氏總裁,肯為了沒有血緣關係的女朋友的奶奶豪擲一百億,居然舍不得為了親媽的遺物多花一塊錢?”

刺耳的聲音仿佛順著話筒鑽出來,在寂靜的書房裏肆意飄蕩。

霍炎彬攥緊手機,有一瞬間幾乎想要將手機砸在牆上!

“你就這麼恨我?”他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看著外麵漆黑的夜色,沉聲問道:“因為我跟你分手,因為我不愛你,你恨我?”

他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惱她、怨她,但又燒灼著苦澀,仿佛彙成一鍋冒著泡的毒液,啃噬著他的內心,留下滋滋的腐蝕聲。

“你要怎麼才算完?”他按住眉心,疲憊地道。

他是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

明明當初分手的時候,他盡心了,盡到最大的心意補償她,他以為她應該知足、放開了。

但之後的種種,無不提醒他,他想錯了。

“是我對不起你。”他無力地說道,“你要怎麼才能收手?”

他道歉了。

說出了“夏如音”應得的那句話。

韶音於是歎了口氣,說道:“你誤會了,我從來就沒有針對你。”

霍炎彬不語。

他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看不穿她的報複?

“是這樣,我倒是願意將阿姨的畫便宜點賣給你。但是,你怎麼對外交代呢?”她一副關心的口吻,“你看,這是阿姨生前留下的僅剩的作品之一,你用一點點錢將它買回去,說出去好聽嗎?你覺得對得起誰?”

霍炎彬緊緊抿住唇。

他被說服了。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就被說服了。他能為文晴雪的奶奶花一百個億,卻不願意為了親媽的遺物盡心……傳出去,他將是個大笑話。

但是,一百億……

“朋友一場,你送給我,就當我欠你個人情。”他有些艱難地說道。

他拿不出一百個億,而少一分錢都是侮辱了母親。那就不花錢,由她送給他。這是霍炎彬想出的唯一的辦法。

“不行哦。”韶音的口吻帶著遺憾,“我家小朋友會不高興的。”

小朋友?誰?

霍炎彬眼前浮現出上次見麵,她身邊的那個年輕男孩子,她還當著他的麵親了他。

“我們是朋友。”他說道,心知對她說這樣的話不合適,但還是艱難地說道:“他不能因為你交朋友的方式,就跟你無理取鬧。”

韶音好無語。

她是擔心祁浩宇嗎?她是拿祁浩宇甩鍋啊!

她就是不想送給他呢。

“不一樣的。”她裝出無辜的語氣,一手揉著小龍崽的尾巴,說道:“如果是普通朋友,他一定不會生氣的。但你是前男友啊!”

“如果我喜歡的人總是跟前女友勾勾纏纏,我反正是不會開心的。”她又說道,咕噥一聲,“分手了還做什麼朋友?騙人騙己。”

霍炎彬一怔,更加艱澀起來:“所以,我們不是朋友了?”

啊。

韶音才反應過來,她說漏嘴了。

“分手後還能做朋友,是你說的。”翻車就翻車,韶音一點也不慌,“一直是你說的,我從沒有承認過。”

她究竟有沒有承認過,霍炎彬已經不想跟她爭辯,因為他明白了一個事實——她對他是真的不再念及一絲情分,也不會再對他有半分心軟。

“畫給我留著。”他又說道,“我等下回複你。”

說完這句,掛了電話。

整個人倒在皮椅上,腦袋枕著椅背,緊緊閉上眼睛,隻覺得腦袋一抽一抽地痛,心髒也有些不舒服。

他有很長時間沒有休假了。算起來,自從兩人分手,他的身邊就總是不消停。不是公司有事,就是感情不穩定,一點點蠶食著他的健康和精力。

他心裏怪她,怪她不放過他。可是,理智又知道,他怪不著她。就像夏總說的,給他多少錢,哪怕兩百個億,他都不願意追在她身後,像她對待他那樣的對待她。所以,是他輕瞧了她,不能怪她怨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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