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一家人有說有笑。
薄一白抬起頭,朝角落處看去,笑意未變,眸色卻冰冷。
那道不舒服的視線跟著一起進來了呢。
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薑酒忽然摸了一下肚子,她一把握住薄一白的手。
“怎麼了?”薄一白緊張道。
薑酒紅唇微張,驚訝的抬起頭,歡喜道:“剛剛兩個寶貝踢我了。”
薄一白訝異,小心翼翼將手放在她腹部,像是察覺到了自己爸爸的撫摸。
肚子裏的小寶貝們又動了一下。
感覺到了掌下的生命,薄一白內心湧出一種說不出的悸動。
沒什麼比這一刻要來的真實而切膚。
他成了人夫,即將成為人父。
他不會在末日的高塔,不會再……孤身一人。
“我乖侄兒侄女動了?薄一白你讓開,讓我摸摸!”
“天伊你這小皮猴。”外婆緊張道:“輕點,你毛手毛腳的。”
薑酒哈哈大笑,摸著肚子道:“寶貝,快給外曾祖母和姑姑動一個~”
暖意如光,這一幕美好的恍若幻覺。
‘薄一白’怔怔的看著……
這觸手可及的美好,屬於他,卻又……不屬於他。
……
末世。
薄一白睜開眼。
白發從肩頭滑落,夢中所見的一切,如跗骨之蛆在眼前倒映著。
“天伊……”
“外婆……”
真的還活著嗎?
他看著自己唯有白骨的左手。
近乎荒唐的笑了起來。
“我這種人……也配有幸福?”
那一幕太過美好,美好的讓他不敢相信!
怎麼可能……
他這種人怎麼可能擁有幸福?
隻是夢而已!
隻可能是夢……
阿瑟敲門進來,看到了薄一白臉上的猙獰之色。
他畏懼的低下頭,輕聲道:“君上,狼隊回來了。”
薄一白身體僵了一下,冷冷的嗯了一聲。
須臾後,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外,男人全身上下除了頭顱看得出是人類,身體已完全機械化。
那張臉上橫著一道猙獰的刀疤,他神色冷酷的站在門口,冷冷盯著薄一白。
“按照你的意思,舊人類與異端的聯軍已完全被包圍。”
薄一白像是沒聽到一般。
男人冷冷盯著他:“我聽說那個異端魔女醒了,甚至還打傷了你。”
男人冷笑,看他的眼神帶著刻骨的憎惡:“她怎麼沒直接殺了你呢?”
阿瑟麵露怒容,“注意你說話的態度!”
男人對阿瑟的憤怒不屑一顧:“生氣?殺了我啊,死了也好過當劊子手!”
阿瑟寒聲道:“如果不是君上,你早就死了!”
“我現在這樣是活著?隻剩一個腦袋在,身體不過是一堆破銅爛鐵。”男人哈哈大笑,神色獰然:“還是一具不聽我大腦指揮的破銅爛鐵!”
“我早就死了!被這怪物親手殺了!他把我製造成一件隻聽他命令的殺人工具!!”
男人恨聲道:“我情願作為人類死去,而不是成為一個冰冷的屠夫,他剝奪了我身為人最後的尊嚴!”
阿瑟咬牙不語。
薄一白像是終於回過神一般,看著門口憤怒的男人,看著……曾經的故友……
“薑銳擇。”
男人愣了下,不知有多久沒聽人提起過這個名字,他作為人類時候的名字……
“你妹妹她,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