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位媽媽走遠，陸一默看一眼病例上的名字，語調溫和，“齊旭彬，說吧，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男生挑起眉，吃驚地看他。
陸一默微笑，“最多十分鍾，你媽媽就會回來，你最好抓緊時間。”
齊旭彬還是愣，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接下來就是一場語速極快的吐槽大會。
“我是單親家庭，我爸在我八歲那年出軌了，我親眼看到他和一個女人在家裏的床上亂搞，看到我之後，他很淡定，說他隻是玩玩。我那會兒還小不懂這件事情的內涵。但是很快我爸我媽就離婚了，他們倆都搶我，可能因為我爸理虧，最後我跟了媽媽。生活了幾年，我發現她恨男人，包括我在內。我青春期有生理反應，內褲上留了痕跡，她發現了。然後那段時間，她經常若有所思地看著我，那眼神讓我害怕，晚上都不怎麼敢睡覺，生怕她把我騸了。”
“我愈來愈沉默，後來我發現隻要我考到高分，我媽才會用溫和的眼神看我。於是我認真學習，用一張又一張的高分卷換來她的笑容。考上z大，是我人生的高光時刻，有學妹向我表白，我激動又害怕，激動是因為我是男人，我有正常的情緒需求。害怕是因為我擔心我媽真的把我騸了。總之我拒絕了她。”
“我讀大學的一年多，我媽幾乎每天都會來學校看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到她一回，就會頭痛一回，還是沒辦法忍受的那種。我知道肯定是精神上的問題，但是我不敢和她講。我怕她傷心，真的，她被我爸爸傷害，恨死了男人，但是她堅持這麼多年也沒有真的騸了我，我覺得她是愛我的。”
說到這裏，他突然哭了，聲音哽咽，“我也愛她。”
陸一默無言以對，他不是心理醫生，沒辦法幫他更多。隻能寫了劉晏的名字和手機號碼，遞給他，“他是很有名的心理輔導師，你可以去找他，就說是省二醫院的陸醫生介紹的。”
看他穿得樸素，陸一默又加了兩個字，“免費。”
齊旭彬愣住，呐呐地接過便箋紙，“謝謝陸醫生。”
……
接診完這個病人，陸一默終於空下來。拿起手機，他首先看到舒梅的留言。
電話回過去，“律所怎麼講？”
舒梅又是簡要介紹，然後說，“我坐兩點半的飛機過去。”
“劉能陪你去？”
“嗯，上官做得熟了，留在工作室裏做剪輯。”
陸一默不大放心，想一想，他說，“我後天休息，明天下班坐飛機去b市找你。”
舒梅覺得太麻煩，“不用了，我最多在b市呆三天，很快就回來的。”
陸一默堅持，“那我想辦法請一天假，和你一起回來。”
舒梅猶豫，好一會兒才答應，“行吧。”
……
掛斷電話，陸一默還挺高興的，老丈人有難，是做業績刷好感的重要時刻，他必然要親力親為。
既然舒梅下午就走，他就去找同事幫忙，今晚他值夜班，那樣明天一早他就可以去b市找舒梅了。
安排好，他又想起之前那檔子事。
手機拿出來，給劉晏發一個信息，“可能有一個叫齊旭彬的大學生找你做心理輔導，你和他說免費，之後到我這兒來結賬。”
劉晏回得快，“又做好人好事。”
陸一默淡定，“怕你揭不開鍋，喂你飯吃。”
劉晏像是噎住，老半天才答一句，“老子生意不要太好。”不過你女人這麼久沒來照顧我生意，到底出啥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