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瑩待在自己的房間裏。
進去之前,張勤琴和舒梅交待她的情況,“上回你們走後,她情緒不錯,還主動要求做複健,練得勤奮,但是因為年份久了,恢複得比較慢。不過負責她的複健醫生說,隻要堅持,她有站起來走路的希望的。拐點在上周,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突然開始發脾氣,摔東西不說,情緒激動起來還有自殺的傾向。護工小秦嚇壞了,生怕她有個閃失,一步都不敢離開。就這麼搞了幾天,可能極端情緒都發泄掉了,然後她就開始閉門不出,我們派了心理醫生和她談,沒有用,好像自閉一樣,她不聽也不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舒梅聽得直皺眉頭,猜度左瑩是不是知道了實情,所以才會激動和消沉。
“那幾天,她有沒和外人接觸?”
張勤琴老實地說,“專案組派人調了那些天的監控,他們應該知道。”
舒梅“哦”一聲,轉過頭看向小顧,“有結果嗎?”
小顧搖頭,“她接觸的人不多,我們排查了一遍,沒有結果。”
……
舒梅推門進去,房間裏窗簾拉得緊,光線很暗,她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靠坐在床上。
輕輕地舒一口氣,她小聲地說,“左瑩,我是舒梅,我來看你了。”
那個輪廓保持原來的狀態,一動不動。
舒梅看一會兒,眼睛漸漸習慣房間的暗度,終於看清楚,左瑩其實在盯著她看,但是眼神空洞無神,讓她頓生同情。
下意識地要去開燈,手已經按到開關上,又鬆開。
“我開燈可以嗎?”征求她的意見。
左瑩看著她,依舊沒有反應。
舒梅有點進退兩難,想一想,她放棄了開燈,繼續往前走。窗邊有一張小沙發,她過去坐下。
左瑩身體沒動,但是視線一直跟著她,腦袋也跟著轉過去。
舒梅感覺還行,至少有反應。
她也盯住左瑩,唇角緩緩地勾起笑意,聲音很溫柔,“他們說你做了一段時間的康複練習,假以時日,能夠重新站起來走路。”
說出去的話,好像扔進深潭的石頭,一個波紋都沒有。
舒梅有心理準備,她輕輕地笑一聲,然後語調頗為感慨地說,“這兩個月你很努力,我也很努力。上回我和你講過的,我前夫在外麵養小三,我過去抓了現行,回去的途中被一輛超載車撞到,身體多處骨折,髒器受損,差點就死了。住了四個多月的院,養好身體後,我堅持和前夫離婚,搬去了h城隱居,後來遇到了顏值超高的陸醫生,於是動了心。”
左瑩看著她,還是沒有說話。
舒梅又是笑,低下頭,幽幽地說,“其實,我隻說了一半。”
左瑩的神情有了變化,聲音沙啞,“沒說的另一半是什麼?”
舒梅抬起頭,神情嚴肅了些,“我精神上受了很大的打擊,因為車禍,我得了嚴重的創傷應激障礙,去h城的開始半年,我有嚴重的失眠症,好不容易睡著了,會夢到車禍時車頭劇烈碰撞的顛簸和安全氣囊打開的爆響,然後我就會喘不過氣來,胸悶難受感覺快要死了一樣。那段時間,我抽煙很厲害,經常後半夜看著寂寥的夜色,吞雲吐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