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澤氣得吐血，一個指針扔出去對他吼，“你以為你就一定比你個厲害？這麼不懂的謙虛，要真把小命玩完了是你活該。”
但可惜，不管他這個時候跳著腳說了什麼我，聞子澈壓根就不在意，看著赫秘剛剛傳來的簡訊，聞子澈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看來聞子淨還真的是自信的可以，這種時候把東西藏在身邊，還真就……
他搖了搖頭走到樓下，看到了欲言又止的聞勉。
“爸。”他站住腳步，叫了一聲，因著尹容的事，他看到聞勉心情多少複雜。
聞勉點了點頭，看了他半天終究隻是一聲歎息，“你……小心點。”
“我知道。”聞子澈的情緒低落了下來，他突然發現，聞勉的鬢邊似乎有了幾絲銀白，整個人也不複記憶中的軒昂挺拔，換上了垂垂的老態，聞子澈心裏一酸，久違的親情湧上心頭，看著聞勉眼裏絲毫不掩飾、不虛偽的真切親情，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無法麵對這個父親。
他即將要做的事，會陷他們於前所未有的危險境地，哪怕汪涵之保證不會傷害他們的性命，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們逃離，可是終究，他打算毀掉的是聞家的根基，他的父親和爺爺為之奮鬥了一輩子的東西。
在聞勉關懷的目光中，聞子澈艱難的開口，“爸……”
“走，我們去外頭走走，邊走邊說，你也很久沒陪我這個老頭子散散步了。”聞勉打斷聞子澈的話，含笑朝外麵走去。
他這麼一說，聞子澈當然不好拒絕，但本來他想說的話也不適合在這裏說出來，畢竟聞家大宅人多眼雜，又都是聞夫人和聞子淨的眼線，說話也不方便，聞勉這麼提議，聞子澈一時也懶得去想是否聞勉發現了什麼，隻是稍微按下心來斟酌起到底該怎麼開口。
對於接下來的一切，聞子澈已經下定決心不可能更改，就算他動搖，聞子淨也不會給他活命的機會，事已如此，他也無可奈何。
隻是麵對長輩，特別是現在這麼溫和地對待自己的聞勉，聞子澈始終心裏不會太舒服。
“你是有話要對我說吧。”聞勉率先開了口，沿著別墅區的小道隨意的走到湖邊，這一代的環境是沒話說的，清幽雅致，適合養老，也很適合說些不足為外人道的話。
聞子澈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如果，我和大哥真把事情鬧大了，你和爺爺……”
“成王敗寇，沒有用不沒落的王朝，自然也沒有永遠富貴的家族，起起落落，我和你爺爺這把年紀，早就看開了，你壓根不需要擔心這麼多。”聞勉意味深長的打斷了聞子澈的話，“年輕人就該朝著目標前進，若是這麼患得患失，又能做出什麼成績來。”
聞子澈聞言一怔，朝聞勉看去卻看到一雙含笑的、似乎看透了一切的目光，那雙眼睛似乎早把一切看透，卻又處處透著溫情，默默不語。
“爸……”他愈發覺得開口艱難。
但聞勉隻是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你既然做了決定，就去做吧，爸也好，聞家也好，都對你不起，你想要的，隻能靠你自己了，但是其他的你就不用擔心，我也明白，走到這一步，你其實處處被動，不是你希望的，也不是你想去做的。”
“但是，既然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既然想逃出生天，必須拚的還是要拚，其他的一切，就交給該承擔的人來承擔，子澈，你明白嗎？”聞勉這番話，竟是看透了一切的。
他……果然知道了什麼嗎？
聞子澈在離開的時候心情無比複雜，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這時候的情緒，卻無法否認聞勉的每句話每個表情裏都是濃重的親情和諒解。
為什麼，非要到了這個時候，才來對他表達他這個父親其實是在乎他這個兒子的存在的，在乎到，可以任由他們兄弟打架毀掉整個聞家的基業。
為什麼，不能早一點，承擔一個父親的責任，不要讓他妻離子散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為了活下去而同室操戈？
聞子澈卻不知道，其實聞勉會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
他老了，看慣了這個世界裏的人利欲熏心視感情為無物，卻在曾被遺忘的兒子身上看到了久違的真，而那分真，讓他羨慕，也讓他想保護。
人生處處充滿了抉擇，聞勉也不知道自己這次的選擇到底是對是錯，可他想自私一次，一輩子哪怕隻有這麼一次，憑著自己的想法去做決定，而不是由著利益來抉擇——因為他很清楚，若不是相信了自己的感情，他不會發現其實這個家，已經到了分崩離析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