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有件事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他揮去腦海裏種種讓他不愉快的猜測，淡淡地開了口。
“你想不通，為什麼聞家家大業大，到現在不論是金錢還是地位，卻為什麼還要在乎那種刀尖上討生活的生意，是不是？”聞澤一眼看穿聞子澈的心思。
聞子澈也不隱瞞，這本來就是他想不明白的事，也一直都想問個明白。
哪怕機會再渺茫，他也想為了自己和尹容的幸福去爭取一下。
以一個人的付出和兩個人的痛苦去換取平安，並不是上策，他之所以妥協也不過是權宜之計此時沒有別的辦法可行。
但如果能夠有任何一點可能性，他都不會輕易放過。
聞子澈也有聞子澈的堅持。
說他在愛情上癡傻也好看不開也好，這輩子，他隻愛了這麼一個女人，也隻想要這麼一個女人。
聞澤微微笑了，搖了搖頭。
“子澈，你還是太天真。”
聞子澈眉頭一挑，“爺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以為漂白是那麼容易的事？”
聞子澈蹙眉，“爺爺，何不說的明白一點？”他又不是天生混黑的，這種事怎麼會懂？
“承天集團的勢力怎麼樣，你看到了吧？可他想要漂白，這麼多年了，你看效果如何？”聞澤問道。
“一半一半吧，雖然表麵上不錯，但是該知道底細的人都知道。”聞子澈忽然明白了聞澤的意思，“所以說，不是聞家不想，而是做不到？”
“這隻是其中之一。”聞澤讚許的點了點頭，“你想漂白，有些東西你就得不去碰，可一旦碰了，哪有那麼容易脫開身呢？很多事都是牽一發動全身的，沒那麼簡單，其中細枝末節看似不起眼但關鍵的利益關係，一點點都會讓整個家族灰飛煙滅。所以，要想將那些完全黑色的東西分離出去並不容易，可靠的人、路子不那麼好找，就算找好了，也不代表這些永遠一成不變，那麼，放手的危險如果和繼續經營危險係數一樣大，換做是你，你會怎麼選擇？”
聞子澈苦笑了起來，他是商人，自然選有利可圖的那種，哪怕看起來稍顯目光短淺，可聞澤的顧慮並不是不需要的。
這世界上，最難以捉摸的就是人心。
“然而一旦這麼拖拉下來，漂白的進程自然就受到了影響，而一起奮鬥拚搏的人本來也就是為了利益，眼見利益那麼紅火，遠比正經做生意要來的快來得多，本來還想過點正正當當日子的人也都起了貪念。”聞澤搖搖頭，有些無奈，“本來就是在道上討生活的人，誰又真的怕死呢？橫行了幾十年，早就什麼都不怕了，但貪婪卻是改不掉的，所以……”
聞澤的話沒有說下去，但是意思很明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人的貪婪就如這蟲，僵化了整體的進程，讓前進的腳步艱難無比。
聞子澈勾了勾嘴角，看來，人的貪念果然才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能夠讓一切都變得扭曲起來。
而現在，不用說，就算有前仆後繼的新人投入事業中去，但隻要一旦嚐到了這種類似於禁忌的快感一樣的利滾利的來源，誰還顧得上別的，都被貪念所占據了，這其中，甚至包括聞澤自己，還有聞子淨。
聞子澈很想冷笑一聲，但他沒有，隻是想起汪涵之的建議，他微微暈眩了一下，他想，也許自己真的應該好好想想了。
“我明白了爺爺。”聞子澈站了起來，“既然我們達成了一致就沒有必要浪費時間，我要和容容見麵，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我們夫妻既然就要離別，她都要一輩子忘記我了，我總不能就這麼看著她消失，離婚的事讓我自己來辦，我名下的財產我也要做下調整交給她一些，好保障她一輩子不愁。”
打斷聞澤的欲言又止，“爺爺的好意我不會拒絕，爺爺您可以看著聞家有什麼事可以給她一點的，但她是我的妻子，我該給她的，一分也不會少。”
說完聞子澈轉身出去，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矗立在門口臉色不虞的聞子淨和神情複雜的聞勉，他頭也不回，留下一句，“我等你們的消息。”之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他走得很瀟灑，渾不似來的時候陰鬱冷凝，仿佛話說開了，從現在開始接下來的事情就跟他沒關係了。
而聞子澈這樣的瀟灑，看在別人眼裏卻是非常礙眼的，比如說聞子淨，他的臉色就一直都很難看。
聞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雖然疼愛這個兒子，可畢竟父親的主意已經拿定了，也已經無可奈何。
能幫聞子淨的，這些年聞勉不知道幫了多少，如果聞子淨能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也看明白聞澤的用意，寬容的接納聞子澈，將這個能幹的異母弟弟收為左膀右臂，那是最好，聞澤不管怎麼看重聞子澈現在的能力，都還是希望他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