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媽咳嗽一聲,道:“魚罐頭買的多,先吃魚罐頭。”
“英雄所見略同。”楊銳說著抽出被觀察了許久的豆豉魚罐頭,問:“帶勺子了嗎?”
銳媽從兜裏掏出一勺子,道:“豆豉和魚夾在熱饅頭裏最好吃了,知道為啥要帶饅頭了吧?
“知道,趁熱吃。”楊銳拍拍肚子。即使他賺到了不少錢,在西堡中學也買不到多少東西,曾經不屑一顧的豆豉魚罐頭,也就變成了難得的美味。
楊銳和老媽兩個人,風卷殘雲的吃掉了兩個饅頭,又將剩下一點的罐頭放好,才慢悠悠的離開後屋。這時候,小院裏的客人都換了一茬,又得從開頭的話題聊起。
熱鬧的還有西堡中學。
隨著楊銳預考第一的消息傳出,陸陸續續有更多的學校派人前來參觀。
薛達城自己的考察還沒弄明白呢,就變成了西堡中學的編外接待人員。初來乍到的參觀人員兩眼一抹黑,看見薛達城,就像是老鄉看見了解放軍,兩眼淚汪汪的。
薛達城也沒辦法,認識的人多,行走江湖的時候自然方便,可相應的,別人來江湖行走,你也得給予方便。
河東省內有點名氣的學校,薛達城都會特意去認識一兩個人,到了現在,即使來的是不認識的人,見到薛達城如此的受歡迎,又有用,也會特意的問一句:“你認識南圃中學的老黃嗎?高個兒,挺了個小肚子,愛喝酒,不認識?哦,那南圃中學的老王認識嗎?娶了個南京姑娘,人長的帥氣……也不認識?那李繼東認識嗎?我們校長,以前老去平江一中開會什麼的……”
80年代的拉關係大抵如此,一個不認識就換一個,同事不行換同學,同學不行換老鄉,在人員流動如此之少的年代裏,用三分鍾描述自己身邊的人,可能找不到合適的中間人,但你要是用十分鍾來描繪自己的人脈網絡,總能找到一個對方認識的人。
薛達城很快就有相知滿天下的感覺了。好在他本人也適應這種環境,在西堡中學的食堂裏喝了兩天酒,到哪裏都稱兄道弟了。
各學校來的代表也都是差不多的德性,會喝酒的就抓著人往死裏灌,不會喝酒的一邊大舌頭一邊喊“不要”,半會不會的就在醒與醉的邊緣流浪……
趙丹年做了十幾年的校長,還沒有遇到過這麼熱鬧的場景。不過,作為一名立誌成為無產階級的老頭兒,喝酒又有什麼可怕的。
一來二去的,趙丹年也混在了人群當中,白天陪著代表們在教室裏轉一轉,下午摟著代表們的脖子喊“哥倆好”。教學研究什麼的,自然是要喝好吃好以後才能進行。
不如此,又怎麼對得住大家的百裏奔波。
醉了兩三天的時間,眾人覺得休息的差不多了,才有人好奇的提出:“那個考了600多分的楊銳,怎麼沒見到?”
最近幾天忙著當小工的於鳳突然想笑,楊銳臨走時是那般的匆忙,又是各種布置和準備,恐怕根本沒有想到,人家來參觀學習的人,到了現在才想起他吧。
“這家夥也不是全知全能的。”於鳳默念一句,心情突然覺得輕鬆不少。
最近幾天,她可是被楊銳壓迫的夠嗆。能夠承受巨大的挫折可不代表她喜歡這樣的挫折,要是不釋放一點壓力,於鳳很快也要受不了了。
呂芝閑來無事,正在以監視於鳳的名義遊來晃去,聽到於鳳的話,不自覺的鄙視,道:“也不知道是誰死氣白咧的要留下來,現在又抱怨人家本事不夠?”
“我哪裏有抱怨楊銳本事不夠了?你聽懂沒聽懂……”
“我聽懂了,你閑楊銳本事不夠,想自立門戶,還準備把他的銳學秘卷都偷出去賣了……”呂芝看於鳳的表情越壞,心裏越開心,說的也更來勁了。
於鳳最擔心的就是楊銳的不信任,呂芝的信口開河,正中她的穴位,她心裏清楚,兩人若是爭辯此事,楊銳一定相信莽撞的呂芝,而非精明的自己。
“我沒有想過自立門戶,更不會去偷銳學秘卷,你最好不要亂說。”於鳳接著話鋒一轉,問:“你在西堡中學呆的時間可夠長的了,離校這麼久,你請假了嗎?”
呂芝一陣慌亂:“你管我請假沒請假。”
“我是院學生會女生部的部長,管考勤是分內事。”於鳳威脅了一句,像是驕傲的孔雀似的,準備離開。
“你好,你們說的銳學秘卷,是不是這個銳學秘卷?”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略有些佝僂的男人,擾亂了空氣中飄散的敵意。
他的手裏拿著一張半舊不新的銳學秘卷,空白處有黑色和紅色兩種筆跡,似是批閱過。
於鳳認出他是平江三中的老師,在一群人中並不起眼,可他手裏的銳學秘卷,卻令於鳳有失控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