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最顯眼的是大門,整塊的鋼板配一個碩大的鎖頭,平時進出全部鎖緊。門口一盞大燈高高掛起,整夜整夜的亮著。
一些想要晚上看書的學生,幹脆集中到了實驗室門口,一內一外,與徹夜做實驗的實驗助手們共同學習,同時做了義務值班員。
門內是長期留守的魏振學。自從捷利康的儀器送來,他就幾乎將家搬到了西堡中學。
如果說,以前的西堡中學實驗室還是個殘次品,僅有基礎儀器的話,現在的西堡中學實驗室,已經堪稱高精尖了。
3萬美元的儀器,煤科所這樣的機構就算能拿的出來,也會像是撒胡椒麵似的,各個實驗室送一點,為了降低平均成本,某種儀器或許會買好幾套。畢竟,他們考慮的是研究所長期規劃,不指望著一下子蹦到多高,而是期望長時間達到平均水準,所以,國內的研究所不可能像是楊銳這樣,一股腦的投入資金到一個實驗室裏,並且連基礎器械都不配全。
魏振學不在乎基礎儀器,也不在乎研究所能不能長期維持平均水平,他就是想用更好的儀器,研究更好的技術。
公立研究所的效率,從來都無法滿足魏振學此等人的要求,楊銳的實驗室正好相反,在補充了儀器以後,令魏振學驚為天人。若非要經常回煤科所報導並領取薪水,魏振學恨不得永遠留在實驗室裏不離開。
姚悅和呂芝敲了門,魏振學隔著鐵門,打開一個小窗口。
“你們兩個是來報名做實驗助手的?”魏振學像是個看門的大爺似的,問兩個女生。
呂芝微微一笑,搶在姚悅說話前,道:“我們是來見楊銳的,能開門讓我們進去嗎?”
“不行。”
呂芝愣了一下:“為啥不行?”
“楊銳不在。”
“在哪呢?”
“楊銳在哪,你們問我?我三天沒出實驗室了。”魏振學說著咂咂嘴,端出一個搪瓷缸子,道:“正好,我飯還沒吃呢,你們給我打個飯過來。”
隨後,一張飯票和幾毛錢被丟在了搪瓷缸子裏麵。
呂芝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姚悅小心的將腦袋放在窗口的視野範圍,輕聲道:“我是河東大學生物係的學生,我叫姚悅,楊銳叫我和他一起做實驗,您知道這件事嗎?”
“哦,好像有提一嘴。”
姚悅麵露喜色:“我能先進去看看實驗室嗎?”
“先給我把飯打來再說,多放油多放肉,也不知道送飯的學生跑哪裏去了……”魏振學嘟囔著,“啪”的一聲,將小窗口給關上了。
“你完蛋了,以後有這樣的同事。”呂芝對拿著搪瓷缸子的姚悅幸災樂禍的笑道。
“我主要是在學校找資料,做配合的實驗,不用經常過來。”姚悅安慰著自己。
鐵門上的小窗口“啪”的又打開了,魏振學的大臉露出來:“還沒走啊,正好,給廚房說清楚,是給老魏打飯的,多放油多放肉。記住了沒?”
“記住了。”姚悅沒見過這種人,突然有種踏入社會的歎然。
“重複一遍。”魏振學不放心,吃飯是每天最期待的時刻,不能隨隨便便的。
姚悅愣了一下,呂芝沒好氣的道:“多放油多放肉,記著呢。”
“還有要說是給老魏打的飯,你們學生娃娃,動不動就少給一勺子。行了,快去快回,肉不多油不多,我不開門啊。”魏振學說的務必認真。
姚悅傻傻的看著小窗口再次關閉,一個激靈,道:“完蛋了,我以後的同事是這種人。”
“我剛告訴你了。你和那個楊銳談話的時候,就沒發現他有這種潛質?”
“楊銳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麼樣的?”
“你見到就知道。”姚悅臉上有點發燒,倒提搪瓷缸,飛奔而走。
一張糧票和幾張毛票,隨風而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