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平江返回,銳學組的成員一度陷入了沉默。
河東大學的條件太好了,大而有序的圖書館,清靜美觀的校園,完善的體育設施,龐大的教學和科研機構,就連宿舍寢室都是六人間的樓房。
與之相比,距離西堡中學最近的南湖煤炭學院,就像是一隻醜小鴨。它的校園麵積還沒有河東大學的五分之一大,圖書館袖珍的像是人家的食堂,一間寢室要住12個人,還全是六七十年代的老舊平房。
至於教學質量,看看它後綴的“學院”二字就知道了。一等的重點,二等的大學,三等的學院,這在國內是非常明確的順序,經費和待遇截然不同,分配和調配的老師水平也是天差萬別,想要逆襲的難度極大,即使偶爾成功,等待它們的又會是一輪的調整。
然而,三級大學的分數差距也是相當清晰的。
重點大學少說要400分,420分才比較保險,380分以上才好報考省內的普通大學,至於剛上分數線的學生,報一個省內學院外加服從調劑,運氣好才不會滑檔。
服從調劑就是在自己填選的專業,分數比別人低的情況下,允許學校或招生辦轉為另一個專業。
換言之,如果隻考了360分,那就隻能去最差的本科學院,外加冷門專業。
如果是在參觀河東大學以前,西堡中學的學生們才不在乎什麼學院還是大學呢,哪怕擺明了是野雞,那也是紮紮實實的本科,戶口解決了,文憑解決了,大不了分配到地區去。從地區到縣,從縣到鎮,至少也是提高了兩個層次。
然而,河東大學的遊覽之旅,騷動了年輕人的心。
沒有人不願自己的青春徜徉在綠樹紅花之下,沒有人不願自己的汗水揮灑在平坦寬闊的運動場,沒有人不願自己的智力活躍在書籍的海洋中,沒有人不願自己的激情燃燒在壯麗典雅的禮堂下。
站在高考獨木橋的一端,學生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隻是不知道怎麼得到。
壓抑的兩天後,蘇毅找到楊銳,神秘兮兮的道:“我聽曹寶明吹,說他能上北京的大學,是不是真的?”
“離高考大半年呢,分數漲的這麼快,當然有機會了。”楊銳本來坐在位置上閱讀腦海中的文獻呢,像是被驚醒了似的,揉著眼睛,語氣憊懶。
“北京的大學,比河東大學怎麼樣?”
“不同的大學自然不同了,有的比河東大學好,有的比河東大學差。”
“哪個難考?”
“北京的重點肯定比河東大學的分數高,普通大學就不好說了,但也要400分才安全吧。”楊銳說到這裏,才有點明白過來,笑道:“你也想考北京的學校?”
“也不一定是北京的大學,我就是想找個像是河東大學這樣的。”蘇毅嘿嘿的笑了兩聲,搓著手,有點不好意思。
楊銳追問:“像河東大學的學校,是怎麼樣的?”
“就是……有健身器,有劃線的籃球場的。”蘇毅摸著又短又密的短發,憨笑道:“聽說河東省內,隻有河東大學買了健身器,還是從外國運回來的,報了健身隊就能用。你說,北京的大學是不是一樣的規矩?”
“你要是就為了健身器?這個要求有點難,不好確定呀。不過,京城的大學條件肯定比河東強的多。”楊銳說著道:“你覺得自己能考多少?”
“我上次月考是350分,我想著,到高考的時候,也許能再增加一點。”和大多數學生一樣,蘇毅並不知道自己能增加多少分,或者減少多少分。複習是一回事,判斷進度是另一回事。
楊銳拿出自己的小本子,他在補習學校裏的習慣,總是要記錄學生們的情況,隻有這樣,當憤怒或不滿足的家長出現的時候,補習老師才有話可說。
不過,楊銳從來不給人看自己的小本子,他掃了一遍蘇毅的記錄,默算了一下,道:“要是按照現在的長分速度,你到380分比較容易,400分就得再用力了。”
“怎麼用力?”
“做更多的題。”楊銳露出邪惡的笑。
“更多?”蘇毅有點畏懼的呲牙。
“400分以上,你就可以選去河東大學,或者去外地讀大學。380分,你就沒的選,隻能找一個省內的普通大學來讀。”楊銳頓了一下,接著道:“接下來大半年,每天增加30%的題量,能做到,就能過400分,否則,就看運氣了。”
鴻睿班的教室,楊銳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和其他學生一樣看書做題。當需要他上課或者解題的時候,楊銳就上台去,但有時候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