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她依然可以陪著他。
“好。”他又微笑,“和你說話讓人很舒服,去吧,記得回來,還有很多事情要辦。”
他看著司扶傾的背影,瞳孔漸漸幽深。
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無衣。
他記住這個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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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永安。
快馬加鞭趕了七天的路,司扶傾才抵達了永安。
她穿著一身白,身後是江海平的靈柩,前方是江家軍的旗幟。
永安城內的百姓自動退到道路兩旁,目送著護衛隊而去,麵上都已經落了淚。
這一路極其的漫長,司扶傾走到將軍府前,一時卻沒敢進去。
還是江夫人聽到動靜,自己走了出來。
司扶傾輕聲:“夫人。”
江夫人一愣:“你是……”
“砰”的一聲,司扶傾單膝跪地,雙手舉起江海平的鎧甲,聲音很輕:“夫人,對不起。”
對江夫人來說,滿門忠烈這四個字太沉重了。
送完丈夫送兒子,送完兒子送女兒。
她在將軍府等這麼多年,等回來的隻有一具具披著縞素的屍體。
江夫人徹底怔住,她眼神有片刻的空洞,並沒有流淚,很輕地說了一句:“原來不是錯覺……”
她穩了穩身子,立刻上前將司扶傾扶起來:“快進來,餓了吧?我讓玄瑾給你那點飯。”
司扶傾被接到了將軍府裏。
而沒有人了,江夫人終於抱著江海平的頭顱嚎啕大哭。
但哭的時候她也必須控製著,不能驚擾到一心等著江海平回來的江照月。
內院裏,江照月伸出手:“大哥,爹爹什麼時候回來啊,我想他了。”
江玄瑾輕聲說:“他已經回來了。”
就在天上,依然守護著他的國,他的家。
“哦。”江照月眨了眨眼,“那我怎麼沒看見呢?”
這是司扶傾第一次見到活著的江照月。
彼時她隻有七歲,還是小女兒的嬌憨。
她將檀木盒拿出:“元帥還有事,他托我先把禮物帶給你。”
江照月很歡快地接過。
“小妹。”江玄瑾蹲下來,揉了揉她的頭,“大哥要走了,去北方,等大哥回來給你好看的首飾,多準備些嫁妝,送小妹你風風光光的出嫁。”
“哎,大哥,你可別搶我的活。”一旁,江二公子用手肘撞他的胸,“小妹的嫁妝我包了,看我殺上千百個蠻夷,砍下他們的頭顱,都給小妹。”
“好啊好啊。”江照月跳起來鼓掌,“誰殺的敵人多,誰就是我最好的兄長。”
“那我肯定是小妹最好的兄長。”江六公子得意洋洋,“我要把大哥和二哥都踩在腳下。”
江二公子勃然大怒,追著他打。
江照月是他們唯一的妹妹,自然要寵著。
司扶傾站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手指握緊。
可江玄瑾沒能回來。
江家九兄弟一個都沒能回來。
夏曆682年,江玄瑾單槍匹馬殺入蠻族統帥之賬,以一敵百,最終陣亡,也是二十出頭的年紀。
“無衣哥哥,我有話要對你說。”江照月忽然拉住司扶傾的衣角,“你跟我來。”
司扶傾怔了下,被江照月拉到了一旁。
這個時候她收了笑:“其實爹爹已經走了了對吧?我都知道,你們不用瞞著我。”
司扶傾沉默了一瞬:“是,但元帥是準備看小姐出嫁的?。”
“出嫁?不。”江照月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淡然和平靜,“江家守國門,我是江家人。”
司扶傾的身子驀地一震。
先前的天真嬉笑,竟然是她裝出來在哄江夫人和江玄瑾。
“我經常聽父兄說蠻族如何殘殺北州百姓。”江照月抬起頭,“無衣哥哥,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司扶傾怔了下,手指緩緩握成拳:“國恨家仇,不敢忘,至死方休!”
老皇帝在時,蠻族幾乎侵占了整個北州,自立王庭。